改革中国银行体系的三个步骤

　　第一步：剥离不良贷款和再注资

　　首先，由于金融系统问题的严重性，我们认为，试图马上解决所有问题反而会起到反作用——最好先将注意力集中在四大国有商业银行，然后再转向有问题的信用合作社。

　　第二，我们认为国家领导的银行财政援助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在一开始未能提供足够 的资金将会是个很大的错误，会耽搁未来的重组并加大经济中的风险。另一方面，政府没有理由独自承担所有的成本。我们认为，政府应将目标定位在最小成本的有效方案，进行总金额为2.4万亿元人民币的不良贷款剥离和注资，然后由资本市场来提供所需的其余资本。

　　第三，技术细节非常简单，与1999年进行的不良资产剥离大体相似：将不良贷款转到如资产管理公司等特殊目的实体，然后注入等值的现金和债券。在许多情况下，这样的观点广受支持：应从银行以市场价格购买不良贷款，让银行承担损失。但是，在中国，在价值调整基础上国有银行完全没有偿付能力，而再注资的需求远远超过贷款损失，因此以市场价从银行购买不良贷款没有什么意义。以前的惟一失误是，仅仅通过隐晦可疑的政府担保，便强迫资产管理公司发行自己的债券给银行。

　　财政部应该注意并保证将来会直接为再注资发行债券工具。关于银行的资产状况及质量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都将降低它们在资本市场上的吸引力，并增加重组的净成本。

　　最后，尽管与正统理论相悖，我们依然认为，政府至少应该考虑通过印刷货币来支付一部分账单，就像上次那样。原因很简单：这不花费任何预算；中央银行印制货币，然后把它们交给国有商业银行。间接成本是会导致较高的通货膨胀，但是，只要对货币资产有强烈的流动需求，中国目前增加10%到15%的货币量不会对价格有任何实质性影响。诚然，放松对其它融资渠道的管制将会减少储蓄在货币系统中的流动，从而扩大中央银行增加货币供应的通货膨胀影响。但是，正如我们一贯坚持的，中国可以对健康的通货膨胀加以利用。

　　第二步：解除金融控制

　　一旦国有银行的资产负债表清理完毕，政府不再拥有有效的所有权，那么政府就没有理由再维持当前金融体系内的正式与非正式的严格控制。特别是，中国可以开始开放外部资本账户，推动人民币的完全自由兑换；不再担心国有银行的存活能力，向国内外竞争者完全开放金融市场；增加股票发行并推广企业债券工具；放开存贷款利率，让市场决定资本的价值并让银行发展自己的风险管理能力；实施明确的存款保险计划，以限制国家的责任，消除不合理的激励(“道德风险”)。每一个步骤都将提高经济中资本配置的效率，有助于经济长期稳定地增长。

　　第三步：引入独立的股东和管理层

　　在放松管制的同时，中国应该开始出售国有商业银行中的国有股份，这一点非常重要。很明显，出售国有股的收益可以抵消再注资的成本，并降低政府的债务负担。

　　但是，真正的问题不是财政收入，而是外部股东和管理层的引入。再注资和放松管制还不够——除非国家不再去干涉商业银行的运行，否则，银行改革和重组就坚持不下去。而且，商业银行在中国国内投机性的、面向散户的A股市场上市并不能提供外部治理。商业银行海外上市将是一种进步，但是，国际经验表明，有效管理需要战略性机构投资者，也就是说，其他金融机构或者可以发挥所有权和管理权的投资机构直接参与。

　　我们希望在18个月内看到行动。在最近几个月中，对银行业问题的讨论已明显加快了速度。新一届政府业已就任，我们期待着金融改革在政策议程中将占据更显著的位置。中国经济要达到我们目前的长期增长预测，那么，至少在未来的18个月或更早的时间内，中国需要出台全面的银行业重组战略。如果到2004年底，新政府还未制定出明确的计划，则经济增长与稳定所面临的风险将不断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