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与何大一谁更重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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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05月19日 17:42 《财经时报》 | ||
何大一不是“救世主”,但他加盟将为防治SARS的药物和疫苗研究提供另一种技术路径,使得这项研究能“前仆后继”。毕胜利讲,SARS科研应戒浮躁和低水平重复 本报记者 邱鸿峰 本周,艾滋病鸡尾酒疗法发明人美籍华裔科学家何大一到了中国北京。 就在他与中国医学科学研究院签署在后者的P3动物实验室进行SARS药物和疫苗实验时,一个由12个教授组成SARS科技攻关项目中国小组也将在同一实验室里进行猴子疫苗实验。Px的x表示实验室的安全等级,用什么级别的实验室要根据病源的危险性来确定。 实验室有4只猴子,而做一次大型的动物实验至少需要6只。它们先得在实验室里呆上一二个星期,“伺候得舒舒服服了,不可以来了就扎一针。”毕胜利道,它们也是有情绪反应的。 1984年的同济医科大高才生毕胜利是这一小组的领军人物,他1986年在病毒所读研究生,是中国百名青年科学家。1989年11月赴亚特兰大美国疾控中心做戊肝、丙肝病源学研究,1993年1月回国,现为中国疾控中心病毒所副所长。 毕大学读的是公共卫生专业,偶然听人说病毒比细菌更有搞头,才转行。他更喜欢哲学和艺术,中国惟一的病毒所会议室里挂有他的两幅油画,同事戏称“一元钱都没人要”。“按说我不应上医学院,因为我这人比较随便。”他讲。 猴子实验 原拟在上周进行的SARS疫苗猴子实验已被国家药监局紧急叫停,此前,毕氏所在的病毒所已经在老鼠和兔子身上完成同一实验。 原因是猴子实验方案要通过SDA的复核,包括所有的前期实验记录都要真实可靠,使用的毒种来源、纯度、可行性、安全性和灭活程序证明有足够的科学性,并且要征得国家抗非典指挥部首肯后才能往猴子身上“招呼”。 毕胜利表示,尽管他对实验成功信心十足,但还是对政府部门的慎重表示理解,“如果我一个人能定这事,我就拿科技经费订猴子做了。可是这关系到国家科技进步,应该要与其他研究所步调一致,做实验前需要有各种文件,要有政策和法律保证。” 往猴子身上“招呼”的首先是灭活疫苗,然后再注入冠状病毒,如果猴子病了,就说明灭活不完全,疫苗也就不安全。而如果疫苗在病毒攻击下还能保护就说明安全有效,具体指标可以从猴子肺部是否病变等表现出来。尽管猴子的基因图谱还没有完成,但科学家相信与老鼠相比,猴子的基因跟人更接近。 动物疫苗实验如果成功,还要由熟悉相关政策、法律和生物学的专家,客观地判断是否做人体实验,在人身上做临床实验大概也要半年以后。“先做一期临床实验,人数10-20人;证明安全了再做二期,可增至200人;二期后三期,可以到上万人。证明都能产生抗体才可以批准大规模生产。”毕讲。 炮轰“大跃进” 在当下一些研究机构和药企夸口有能力在几个月内研制出SARS疫苗时,正在和猴子打交道的毕胜利表现得难以相信:大跃进呀,这是不科学的。他说即使是中国惟一的病毒研究所,从分离出冠状病毒、研制出诊断试剂和准备疫苗动物实验,都不敢高调宣传。 研制疫苗起码要做过病毒的分离培养、病毒的血清学研究、病毒的蛋白质特性研究、确定哪个蛋白质能诱导综合保护抗体、做过一定的动物实验等。他计算时间:两个月做出候选疫苗,两轮猴子实验需要4个月时间,疫苗上人体试验要经过药监局的一整套批准。总之,一切顺利,加班加点,至少8个月。 中国已有毕氏所在的病毒所、中国军事科学研究院、中国医学科学研究院和中科院一起合作攻关SARS疫苗。“我们相互交流,相互促进,真是一种百舸争流,是一种正常竞争。”毕胜利道。 “说实话,救活一个人比当院士重要多了。有人说小毕你这些成果发文章没问题,世界卫生组织都说你这些成果太棒了,我说我顾不上写文章。我早做出这个疫苗,可以救更多的人,比我当院士重要得多。”他说。 此前有学者讲,冠状病毒容易变异,让老百姓认为SARS不可救药。毕胜利道:“要么发表突变言论,要么都说能做疫苗,走两个极端,这就是普遍存在的缺点——浮躁。” 他认为尽管冠状病毒有很多变种,但引起SARS的冠状病毒的遗传性很稳定,是一种古老的、原寄居在动物身上的病毒,气管炎病毒,腹泻病毒,腹泻性感冒病毒,都是冠状病毒,所以现在称SARS病源为冠状病毒的变异株不合适,应该叫新感染人类的冠状病毒毒株。 他说,仓促出来的疫苗应急用可能不会出大问题,但是长期来说疫苗是给正常人打的,100万人中10人出问题都是大问题。 与何氏方法有别 万一动物实验结果与预期偏差怎么办?毕表示,传统的灭活疫苗万一失败,还有基因工程疫苗殿后。病毒所的强项是基因疫苗,有的研究所做传统疫苗是强项,用现代基因科技手段做疫苗安全,传统灭活疫苗要冒一定的风险,但不管怎样都是探索的技术路线。 同时,病毒所也在兰州做了马匹实验。不同的是,实验是为了在注入冠状病毒的马身上提取血清,用于治疗SARS临床病人,使之产生抗体,与疫苗是两回事。 “如果这个病没有疫苗,也可找治病的药,包括生物药和化学药,把病人治好,再加上国家搞好隔离监测,不是也一样把疾病控制了吗?所以,不应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疫苗身上,应该综合治理”。 谈及何大一近日和医科院的药物、疫苗协议,毕认为很好:“美国实验室条件比我们好,经费足,国际合作是利用别人的智力资源,一个人的脑袋总是赶不过一群人。” 何是世界上化学抗病毒药做得最好的科学家,而化学药抗病毒的方法和生物药抗病毒的方法完全是两码事。病毒藏在人的细胞内,化学药作用于病毒,同时也作用于人的细胞,其副作用会非常大。 基因药物如马的血清更符合人体规律,它不是杀灭病毒,而是阻断病毒的活性,通俗地说是把病毒颗粒包起来使之绝缘,然后它就没有能力再去侵犯新的组织细胞,病情稳定后其实最后清除病毒还是要靠病人自身的肌体。 生物工程疫苗则是把SARS病毒的基因拿来,插到酵母菌,或者大肠杆菌中去,让这些繁殖很快的微生物生产出有用成份,纯化以后做成疫苗,注入人体,使人体产生有效的抗体阻止病毒入侵。 力戒低水平重复建设 一只猴子的开销大概要5万元,大动物实验起码要有6只,一次实验就是30万元,还不算人工、交通、水、电,还要做中等规模试验和建GMP厂房,一个疫苗做下来,少则500万元,多则5000万元。 现在各个省都想搞病毒分离培养,毕认为他之所以反对这么多学者炒作,是希望国家不要把有限的资金用在低水平的重复上,而要用在基础研究最好、实力最强的科研力量上。中央、地方、民间财力、物力应当用来联合攻关,分工协作,不要一窝蜂地上。 不久前,病毒所用基因方法成功制备出WHO认可的新一代诊断试剂——“非典型肺炎冠状病毒抗体酶联免疫试剂盒”,避免了过去试剂制备和运输过程中的危险性,WHO专家已提议将该试剂推荐给全球SARS病原研究网络实验室共享。 “如果有人能站在我们已经研究出来的成果的肩膀上往上走,像我们就在美国加拿大的研究基础上往上走,我们能够超过美国加拿大,那就很好啊,我们的诊断试剂通过WHO中国办事处被美国疾控中心、德国柏林医学院、香港伊丽莎白医院拿去用了,这不很好嘛,大家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再往上走。”毕胜利道,“WHO的13个联合实验室,这次不计较谁的发明、谁的专利,大家资源共享,只用两个月就把病源搞清楚了。这次给我们一种提示:打破小农意识,整合资源,发挥团队精神,是现代科技研究的运转机制。” 转载或引用务请标明《财经时报》 本站网址:www.caijingshib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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