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制剑指国有饭店

　　2003-4-162:49:37□本报见习记者李锐

　　 最终目标：纯粹市场型的商业饭店最佳途径：外资民营和法人等多种资本进入最大难点：会不会造成国有 资产的流失日前，上海传出消息，今年上海市将对半数以上的国有饭店实行资产重组。原因是，该市267家内资饭店的利润 率远低于外资饭店。有媒体披露，上海市内资饭店的全年利润还不到该市33家外资饭店的一半，人均利润不到外资饭店的1 ／9。近年来，饭店业一直是社会投资的热点，并且随着奥运会和上海市博会即将在中国举办，大家对旅游饭店市场的前景似 乎普遍看好。但在繁荣的表象背后，我们不得不清醒地看到，大多数的国有饭店正在低效运行。从全国范围来看，国有饭店虽 然比重大，但竞争力不强。2001年，国有饭店出租率仅为55.13％，集体饭店、私营企业等内资饭店的客房出租率要 远远低于股份制、外资及港澳台商投资企业。同时，外商国际集团的全员劳动生产率则是国有饭店的2.26倍。有专家分析 ，国有饭店整体盈利水平低，追根溯源，就是国有饭店从成立之初就不完全是为了挣钱，而有些更是愿意赔钱做买卖。而眼下 ，这些计划经济和转轨时期形成的国有饭店正面临着日益紧迫的体制转型和组织变革问题。饭店何以低效运行谈到国有饭店利 润率低的原因，有专家指出，我国旅游饭店业出现了严重的结构性过剩，高档饭店数量太多，增长速度太快，并且饭店相对集 中于东部地区，中西部地区分布较少，形成的格局就是大量的高档饭店集中在北京、上海、广东三省市。不过，即使在部分区 域出现结构过剩的情况下，10％的外资酒店还是占据了90％的行业利润，这就让人不得不开始考虑国有饭店体制本身的问 题。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副主任李明德认为，国有饭店的问题就在于面临着不断变化的市场的同时又不得不步步请示 ，经营管理的灵活性较差。同时，国有饭店有着比较沉重的历史包袱，比如大量离退休人员的负担。另外，国有饭店的投资更 新能力差。以前的投资都来自政府的无偿拨款，可现在政府不管了，要靠自筹资金或银行借贷就比较困难。而合资饭店因为经 营状况好，本身再投资能力就强，并且它们从经营理念上也重视对饭店的再投资。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旅游管理学院饭店管理 系主任戴斌指出了更深层次的原因：从历史成因的角度来讲，无论是哪一种类型的国有饭店都或多或少地包括非经济目标，而 不完全是以市场竞争和利润最大化为目标。这些计划经济和转轨时期形成的国有饭店的成因大概分为以下几类：定位于政治和 党政官员行政活动场所的政策性投资；大型国有企业和地方政府的炫耀性投资或出于宣传需要建造的标志性饭店；国有大型企 业的多元化投资或福利性投资；面临制度转型的垄断行业对包括饭店在内的多种经营实体的商业性投资。以政策性投资的国有 饭店为例，作为高级领导人行政活动场所，从保密的角度出发，饭店的资产和员工处于政府的直接管理范畴越深，保密的可靠 度就会越大。此类行政活动本身也并不是经济活动，而是属于政治活动的范畴，这也就要求它不可能像商业饭店那样首先考虑 成本—收益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靠财政投资和政府运作的国有饭店的出台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从其他类型的国有饭店 的形成原因来看，也并不纯粹以盈利为目的。这似乎解释了为什么中国在竞争性的饭店领域选择了国家所有制以及为什么在市 场经济条件下国有饭店摆脱不了低效率运行的状态。李明德认为，按照市场经济的要求，这种情况是不应该存在的。这也给政 府带来了沉重的负担。政府的改革最重要的就是甩掉这些包袱，专心进行管理、服务。戴斌也认为，对于饭店这个既非关系到 国家安全和社会经济发展战略，竞争又相对充分的产业领域，政府完全不必要居于控制地位。即使政府需要对该领域加以引导 和影响，通过若干大型国有投资机构和少数全国性的大型饭店集团便可以完成使命。改制之必然政治因素曾经创造了对现代饭 店业的需求，可是一家饭店产生以后的日常管理、运营、维护和定期翻修是需要大量的成本的。在社会化的市场需求不存在或 者很少的情况下，国有饭店的运行成本给政府带来了极大的财政压力。尽管不指望这些饭店盈利，但为了部分减少政府的财政 压力，政府也希望借助市场的力量对饭店日常运作所需要的资源提供必要的支撑。这也许是上海市决心重组半数以上国有饭店 的原因之所在。戴斌认为，近年来，我国的入境游及国内游市场呈现了日益蓬勃的景象，来自非官方接待市场的大量旅游者带 来了住宿的需求。市场需求的增加也促使国有饭店走向市场化。在这方面，浙江省的旅游企业已经走在了前列。从20世纪9 0年代初，浙江省的旅游企业就已经逐步从全民、集体所有制向股份合作制、股份制和民营、私营经济转变。十五届四中全会 后，又重点实施国有资产从一般竞争企业中逐步有序地退出，同时积极鼓励民间资本进入，形成多元投资主体。作为浙江兰溪 市的标志性建筑的兰江大厦一波三折的经历也已成为国有饭店走上转型之路的经典案例。1989年，由兰溪国企的龙头企业 ———浙江铝业集团投资4000多万元建成的高达70.7米的兰江大厦在兰溪市中心拔地而起。兰江大厦成为当时浙中地 区最高的建筑，也是浙中第一家和惟一的一家三星级涉外宾馆，它也成了让兰溪人分外骄傲的标志性建筑。随着浙江铝业集团 变成“全省第一号国有大中型特困企业”，1998年，浙铝公司将兰江大厦以1.2亿元的价格抵债给工商银行兰溪支行， 支行随之将其反租给第三方。在租赁的3年中，已经遭受巨大损失的业主不再投资；承租方害怕改造后收不回投资，索性维持 现状得过且过。兰江大厦经历着建成以来最为痛苦和尴尬的煎熬。在社会经济体制改革的过程中，工商银行兰溪支行决定对其 公开拍卖。民营企业家范承喜等十位农民投资5000万元买下了兰江大厦的产权，随之成立了兰江大厦有限公司，并于20 01年12月30日完成了产权交接。戴斌认为，包括大型国有企业投资形成的国有饭店以及其它主要靠市场竞争来生存和发 展的国有饭店，其发展目标就是纯粹市场型的商业饭店，具体又可以分为大型饭店和中小型饭店。大型饭店的必由之路是股份 制，中小型饭店就是民营化，政府完全可以退出市场。对于那些所谓的既非国有，也非私人的国有饭店。其发展方向则是在完 成了体制转型和产权结构重组之后，同前者一样走完全市场化的路子。不过不同之处在于，市场定位可能要往经济型饭店方向 上走；管理权要更加开放，从根本上提升自己的管理水平；同时要在服务创新和品牌培育方面多下功夫。不过，对于少数纯粹 接待型事业单位，从投资到运作再到管理可完全由政府包下来。这部分饭店不宜过多，原则上按照每个副省级以上行政主体保 留一座，中央政府保留若干座即可。从服务于政府和机构转向服务于旅游、旅行和会议市场以及当地消费市场，正是国有饭店 所面临的市场转型目标。不过戴斌还指出，无论是哪一种类型国有饭店的转型与变革，都必须明白，体制转型和财产权重构只 是前提，要想真正实现如前所述的长期目标，国有饭店还必须在管理理念、管理制度、服务、技术、品牌等操作环节上多下功 夫。国有资产流失？戴斌认为，除极少数专司高层次政务接待的国宾馆，国有饭店的股权必须开放，积极探索包括外资、民营 资本和法人资本进入国有饭店的多种渠道，包括允许非国有资本控股，总之就是要引入资本市场的作用以促进国有饭店财产权 的多元化。对部分规模不大的国有饭店来说，让现有经营者买断经营也是一条可行的路径。此外，国有饭店资产分隶属系统进 行联合拍卖以及引入职业董事制都是可以探讨的方式。谈到国有饭店的改制问题，李明德认为，在改制的过程中涉及到的最大 难点是会不会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大家对此都还没有很好的解释。目前全国有些地方是对此彻底放开的，但有些地方还不是 。李明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从以往经验来看，一些国有饭店的转型与变革，也确实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争论。从浙江的 经验来看，通过公开竞价拍卖的优势之一，便是有利于增强吸引力，使国有资产价值最大化，公开竞价拍卖，能以最高报价成 交。因此，杭州曾选择位于西子湖畔黄金地段的赢利企业，即杭州华侨饭店公开竞价拍卖。该饭店拍卖底价为1亿元，通过竞 价，最终以2.08亿元的高价成交，买主是浙江的民营企业广厦集团。目前，浙江省又有8家涉外饭店进入了产权交易中心 ，即将进行公开拍卖。不过，另一些案例却引起了人们的不安。2002年1月31日上午，广东国际大酒店3层的国际宴会 厅，广信江湾新城75％的投资权益和债权拍卖正在进行。市场估价8亿元，是我国第二昂贵的拍卖标的。最终一买家以3.5 亿元的起拍价拍得。据悉，买家是一家具有房地产、酒店业经营经验的香港集团。代理人介绍说，3.5亿元在买家可接受的 价位以内，买家看好江湾新城的投资前景。事后有人提出疑问：江湾新城估价8亿元，以3.5亿元成交算不算贱卖？为此， 有关业内人士指出，江湾新城极具投资价值，买家在付出3.5亿元的拍卖价以后，至少还要投入十多亿元才能使其进入良性 循环，所以不能算是贱卖。还有一种情况是，对于那些资产存量相对较少、债务负担相对较轻的国有饭店，内部全体或部分职 工以现金或政府认可的有价证券买断所有企业的产权，导致国有饭店退出国有经营性资产范畴，职工同时也转化身份。在这一 模式中，饭店可以转制为股份有限公司，也可以是有限责任公司。那么，员工购买国企产权是否有利于企业发展呢？在此过程 中该如何看待可能产生的国有资产的流失呢？对此，珠海市政策研究中心的陈岸明主任认为，只要整个程序在公开、透明的环 境下进行，外界没有必要对此过多猜疑。至于有人担心产权转让是否造成国有资产流失，他认为竞标的最终价格最终由市场来 决定，由市场来承认。以前的这种担忧和顾虑反而带来了不少困扰。这些国企员工通过公开招标以多于对手或底价的最终价格 赢得企业的产权，本身就说明了他们对今后经营好企业有信心。戴斌指出，值得注意的是，国有企业尤其是具有某种市场强势 的企业，其当前的效益不佳，多是因为体制羁绊。因而，决不能把它们当成一堆破烂，仅仅去评估它现时所剩的固定资产和账 面亏损，而应该看到它的品牌与资质的潜在价值，估量其未来的市场前景。国企进行股份制改造，对整个产权转让，保持了企 业产权的整体性，使企业品牌与资质得到了较为完整的保存，将为今后的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