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伤

　　2003-4-92:41:03□一半海水／文

　　 就像朝夕相处是围城最大的弊病一样，熟悉的风景再美也比不上远方的诱惑。每一个黑夜开始的时候，我 都会幻想一次流浪的旅程———随不知终点的夜车奔向同样未知的陌生，身边没有亲密的人，空荡荡的车厢内只有漆黑的夜与 渐渐睡去的旅人……然而所有出行的媚惑永远始于夜色，止于每个工作日前的晨曦。在周而复始的8小时之后，梦想到如 今还 只是梦想。也许是耽于安逸太久了，总不能下决心让自己重回艰辛的自由。谁都渴望自由，谁又都害怕清贫。在获得自由的同 时，往往意味着失去了高薪，失去了早已习惯的生活品质。你必须远离小资情怀，摒弃pizza，不再bowling，让 一切有作秀之嫌的时尚消费统统消失，只留一杯咖啡，但决不是“蓝山”而是9块钱10小包的速溶饮品。你渐渐对用餐的情 调不再苛求，先是出外就餐的次数锐减，继而开始坦然地与锅碗瓢盆为伍。每每想到这些，一种真实的恐惧都要紧紧地攫住那 颗几番冲动的心。你尽可以笑说虚荣，但现实马上会告诉你———高压的职场生涯中几乎没有人是怀着梦想在打拼，透过写字 楼冰凉的玻璃我们所能看见的只有欲望的影子。和许多当初怀揣希望，如今疲倦不堪的人们一样，我那一腔的热情早在走出校 门后不久就在逐日的奔波中消失殆尽。在一些人眼中，我们是令人羡慕的“白领”，坐在窗明几净的写字楼里拿着诱人的薪水 ，当许多人还在忙于生计的时候我们却在为如何提高生活品质而烦心。我们挑剔衬衫的牌子，不看畅销的小说，充耳不闻坊间 的港台流行乐，只醉心于流连城市里每一个优雅的club。三五小聚时，我们喝着冰的黑啤，在淡淡烟圈里不着边际地谈论 着安然的破产、温网的赛况以及遥远的巴尔干，然而我们缄口不提白天的工作，我们深怕在夜的城市里撞见彼此的空虚。关于 夜晚，我们只看得见霓虹灯，却吝啬于把头抬得更高一些去仰视星空的每一个角落。因为我们都很忙，忙着加班，忙着攒钱买 一个假日的出游，我们渴求远方的新鲜空气却因为熬夜错过了每一个唾手可得的清晨。周末是难得的，可疲惫的我们却再也提 不起兴趣外出，我们只好力所能及地坐在电脑前面开始“虚拟的世界”。银行卡里的数字越来越诱人，可内心却越来越慌张， 因为压力总是随薪水同比增长。我们开始担心未来，担心无法追随潮流的明天该如何面对？精神虚假地繁荣着，但空虚很清晰 ，它在每一个清闲的片刻里提醒着理想的远离与现实的无奈。对着镜子，突然有一种冰冷从心头紧紧缠过———在看似年轻的 容颜背后你分明听得见三十的脚步越逼越近。此时，理想也许正躲在某个旮旯里偷笑，还有那个踪迹全无的目标到底藏在哪儿 ？没有回答。诺大的屋子里只有挣扎的喘息声微弱如夏夜的流萤。日子水一般地流，关于物质的羁绊越来越少，但出行的诱惑 却一天浓似一天，于是再一次望见自由，望见远方。仅有一次的年轻，我们该用它来追逐梦想还是现实？———摘自《实达杂 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