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阻挠公正执行　———《吴厂长打官司》续篇_滚动新闻_财经纵横

-谁在阻挠公正执行　———《吴厂长打官司》续篇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04月07日 07:17 中华工商时报

　　2003-4-72:52:29□本报记者谭丽莎

　　 2001年4月11日，本报发表了一篇题为《吴厂长打官司》的文章。这篇文章是记者亲临四川省自贡市旁听了自贡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案件、并采访有关当事人后写成的。这件事已过去快两年，而且2001年8月31日自贡市中级人民法院已判决原告吴厂长一方胜诉，同年9月判决书送达双方当事人，因无人上诉而自动生效。记者以为，这个案子就算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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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最近年近六旬的吴厂长又风尘仆仆从自贡专程跑到成都找到记者，说她的案子至今还未得到执行。而且更令她焦急的是，负责执行中院判决的自贡市大安区法院向她提出苛刻要求，达不到要求就要让她丧失千辛万苦打官司得来的胜利成果。她四处反映，八方设法，但至今还没有讨回公道吴厂长打官司的前前后后简言之，吴嫣霖厂长创办的自贡金锐硬质合金工模具有限公司(简称金锐公司)，是一家员工总数不到50人的私营小厂，生产冷轧机、硬质合金轧辊、拉丝模具等产品。虽也在“小打小闹”之列，但由于吴厂长全身心的投入，这个在1993年花1万多元办起来的小厂逐渐扩大了规模。1 999年5月，吴厂长租赁了因经营陷入困境、厂房及设备长期闲置的集体企业自贡川南管件厂(简称管件厂)的部分车间、办公室及设备，期限为10年，随后又投资对租赁的厂房和车间进行了维修和改造。不料使用还不到1年，管件厂在改制中决定把资产整体出售。金锐公司根据《合同法》第230条的规定，即“出租人出卖租赁房屋的，应当在出卖之前的合理期限内通知承租人，承租人享有以同等条件优先购买的权利”，表示不放弃优先购买权。但在双方商谈期间，管件厂却在未通知金锐公司的情况下，把资产卖给了自贡兴戎机电制造有限公司(简称兴戎公司)。为此，金锐公司将管件厂和兴戎公司告上法庭，请求法院确认对所租赁的1118平方米房屋拥有优先购买权，并确认管件厂与兴戎公司签订的整体购买该厂资产的合同中，涉及原告租赁房屋的部分无效。按说，有房屋租赁合同，又有《合同法》的明文规定，金锐公司是很有理由的。那么，管件厂和兴戎公司为什么敢于不理会法律的规定，不惜闹到跟金锐公司对簿公堂的地步？这里边当然有名堂，说明白点，就是政府部门在背后干涉管件厂职工依法行使自主权。管件厂原有职工约400人，几年前就不景气了，2001年全面停产，11月厂职代会作出将资产整体出售的决定，变现的资金除支付欠银行的贷款及社保欠费外，剩下的用来安置职工。该厂职代会一位负责人曾告诉记者：“一开始我们是跟吴厂长谈卖厂的事，但后来大安区城工办(即城市工业办公室，川管厂的主管部门)一定要我们卖给钟文斌(兴戎公司法定代表人)。我们厂很多人内心希望卖给吴厂长，因为她租我们的房子，有合同，有优先购买权。卖给她，可以平稳过渡；不卖给她，她肯定会找我们打官司。而不卖给钟文斌，他没有任何理由找我们。”他还透露：“ 2000年12月29日，城工办来了两个人，召集我们紧急开会，商量厂不卖给吴大姐的事，还提出把工人喊回来拉闸、锁门，给吴一点颜色看看。”在庭审时，法官还当庭宣读了该厂职代会主席的证词：“吴芸(大安区城工办副主任)说，如果卖给吴嫣霖，政府就不下批文(指同意管件厂产权过户的批文)……”就在吴厂长坚持不放弃优先购买权，到处反映情况之时，在大安区城工办主持下，管件厂与兴戎公司签订了整体出售合同。管件厂共有17名职代会及改制办成员在合同上签字，其中厂长签的是“弃权”，另有两人表示“反对”，还有人后来对法官讲“是在城工办打了招呼，很压抑的情况下签的字”。金锐公司的诉讼代理人、自贡市知名律师张居定根据《城镇集体所有制企业条例及其实施办法》中“职代会是集体企业的权力机构，决定企业的重大问题”、职代会“每次必须有2／3以上职工(代表)出席，作出决议必须经全体职工(代表)半数以上通过，方为有效”的规定，认为政府不应该左右管件厂出售给谁的问题；同时该厂职代会由41人组成，而决定与兴戎公司签订出售合同仅17人参加，且其中有的人还不是职代会成员，因此该决定当属无效。他还说，即便职代会全体成员都同意卖给兴戎公司，但违反了《合同法》的规定，所签合同亦属无效。大安区政府有关部门及官员到底为什么偏要让管件厂卖给钟文斌？是不是钟手里真有什么好项目，有利于“企业重组”？记者问了很多人，都说没听说过。相反，吴厂长却是有专利产品、有好项目的，金锐公司还是自贡市科委认定的科技企业。记者曾利用庭审间隙，问大安区城工办副主任吴芸：“为什么一定要把管件厂卖给钟文斌？”不料她竟很不客气地说：“我们不回答你的问题。”接着又对身边的几个人说：“她是记者，不回答她的问题。”后来记者听到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说是根据自贡市新的城市规划，管件厂所在的地段将会另有用途，极有可能地皮要升值。因此，买下管件厂日后可能会赚大钱。这是不是兴戎公司与金锐公司争夺管件厂的真实原因呢？有人对记者说：“兴戎公司在购买管件厂之前刚刚成立，是不是专为买管件厂而成立的呢？钟文斌背后还站着什么利益团体，谁知道呢？！”执行显失公允所幸自贡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法官秉公执法，于2001年8月31日作出“自中法经初字第51号”《民事判决书》，认定原告金锐公司的诉讼理由成立，应予支持；判决管件厂与兴戎公司2001年3月9日签订的《资产转让合同》无效；金锐公司享有同等条件下对管件厂的优先购买权，被告管件厂以其与兴戎公司签订的资产转让合同的同等条件与原告金锐公司订立买卖合同，将其资产整体给金锐公司。对此判决，管件厂和兴戎公司均未提出上诉。不过有些令人费解的是，自贡市中级人民法院却指定由最容易受到行政干预的大安区法院来执行这一判决。人们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判决生效后，金锐公司与管件厂于2002年4月5日正式签订了《整体转让资产协议书》，并于当日按约定向管件厂支付价款50万元。但是，大安区政府城工办至今不下同意管件厂产权过户的批文，兴戎公司也拒不履行“判决生效后三日内返还已取得的管件厂所有财产” 的义务，致使管件厂无法向金锐公司履行涉及资产异动的合同义务。中院51号判决书第一项内容是，兴戎公司应在“判决生效后三日内返还已取得的管件厂所有的财产，如有损坏或损失，照价赔偿”。这一义务长期得不到有力的履行，大安区法院对此却显示了出奇的宽容。直到2003年1月16日，区法院才向金锐公司发出《通知》，告知兴戎公司与管件厂“已完成了财产交接”。奇怪的是，1月13日，管件厂还在兴戎公司“非法变卖川管厂资产”所给川管厂造成的《损失明细表》中，明确列出损失为43万多元。可区法院在3天后的《通知》中，认定的却只是“拉走物资价值2.8万元”。对存在如此重大差异的事实，区法院不去查明真相，却迫不急待地要金锐公司为此“买单”。区法院依据什么作出这样的认定？管件厂和金锐公司对此均感到困惑和强烈不满。2002年12月，大安区法院通知金锐公司，限其三日内以原合同(指管件厂与兴戎公司2 001年3月9日签订的《资产转让合同》)的同等条件，与管件厂签订房屋买卖合同。这意味着，2002年4月5日金锐公司与管件厂签订的《整体转让资产协议书》，被大安区法院视为无效。事实上，这份协议书仅对原合同作了两处必要的修改，一处是，原合同买方征得债权人同意，约定管件厂欠信用社等的债务约110万元转由买方承担，抵扣买方应付管件厂的价款。而金锐公司在未征得债权人同意的情况下，若继续沿用原合同的约定，就会违法而无效，因此对原合同进行了修改；另一处是，原合同只约定了买方首次付款的时间，没有约定卖方还清财产交付手续的时间和买方付清价款的时间，缺少买卖合同的法定要件。对此双方协商修改为协议签订后金锐公司预付50万元，待收到管件厂财产后60天内再付90万元，其余在6月内全部付清。这两处修改完全是合理合法的，不修改反倒是违法，而且可能造成无理拖延付款。没想到大安区法院却以协议书对原合同作了修改为由，认定金锐公司与管件厂的《协议书》违背了原合同的“同等条件，属无效合同。后在金锐公司的一再争辩下，区法院又解释为“协议书签订时兴戎公司还未返还管件厂的财产，所以不算数。其理由真是莫明其妙，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更为严重的是，2003年1月16日，大安区法院向金锐公司发出通知，限其在当月20日前把购买管件厂资产的价款250万元和兴戎公司接收管件厂期间“投入的资金共2593707.60元“划到我院账户，“逾期将视为丧失优先购买权。完全不顾原合同约定的买方分期付款的“同等条件，以及金锐公司已经首期付款50万元的事实。而且，限令金锐公司在接到通知后两个工作日内就必须交清全部价款，吴厂长气愤地说：“这哪里是什么‘同等条件’，分明是想方设法刁难我们，企图剥夺我们的优先购买权。大安区法院执法不公，太露骨了！谁在导演“申请执行”的闹剧大安区法院之所以公然不顾金锐公司与管件厂已在中院判决生效后签订了《整体转让资产协议书》的事实，要求双方重新签合同，据称是由于管件厂提起的“执行申请”。那么，这个“执行申请”是怎么出笼的？记者手里有一份2002年12月12日管件厂向大安区法院提起的《执行申请书》，其理由是：金锐公司“以不同等的条件与我厂签订合同，且不完全支付资产转让费。令记者感到很奇怪的是，同一个管件厂，4月份才在完全平等和自愿协商的基础上达成了转让协议，怎么到了12月份又出尔反尔，认为那份协议书是“以不同等的条件签订的呢？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此前，管件厂职代会主席团民主选举产生了由职代会三位代表组成的执行组，负责执行主席团的决定。12月12日下午4点，该执行组三名成员被通知到大安区政府开会，政府方出席的有副区长张培源、罗武军，区经贸局陈局长，区工会黄副主席等人。鉴于这次会议对于人们解读案件背后的真实情景十分重要，记者把执行组一位成员对此写出的说明原文照录如下：“会上，张副区长叫我们当场写一份根据自贡市中级人民法院(2001)第51号《民事判决书》判决，要求执行金锐公司的执行申请书，然后由区政府交给区法院。张副区长说只要我们写了这个东西并盖了章，他就安排区法院加班加点地干，12月以前完全解决川管厂的事情。对张副区长的要求我们表示不同意，因为我们厂没有理由申请执行金锐公司。金锐公司目前正和我厂按法院判决履行资产转让协议，由于区政府有关部门不下达资产转让所必需的政府批文才陷于停顿。现在申请执行金锐公司毫无法律依据。听了我们的意见后，张副区长就叫人把区政府法律顾问马律师叫来，马律师来以后叫我们不必担心，说让我们写的不是执行申请书，只是因为川管厂职工目前很困难，就以厂里的名义写一个要求区政府尽快处理川管厂问题的材料，实际上对川管厂没有多大意义。我们听后就讲，既然没有多大意义就更没必要写了。但张副区长仍然坚持要我们立即写，并且盖好工厂印章交给他们。我就提出再给半天时间，我们也好回去和职代会其他人商量一下。后来就散了会。第二天，也就是12月13日，上午×××(注：三人执行组中的一位)没到厂里来。后来才听说他一个人被区政府叫去了，并且不知什么原因，他在区政府的人起草的《执行申请书》上盖了川管厂的公章。《申请执行书》的内容没有通过职代会或职代会主席团讨论，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如果上述内容属实，任何一个读者都会得出以下几个印象：第一，区政府仍然执意非法干预集体企业的自主权，且手段很难说符合现代政治文明；第二，《申请执行书》并非管件厂真实意图的表达，因而应当是无效的；更为关键的是第三，张副区长可以“安排区法院加班加点地干”。区政府不仅仍在非法干预企业事务，而且可以“安排”区法院，区法院当然也就可以被区政府所“安排。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弱小的企业要想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怎能不格外艰难，又怎能对政府依法行政、法院公正司法不产生深深的置疑和失望呢？！公平正义何在在全社会保障和实现公平和正义，是党的十六大赋予人民法院的庄严而神圣的职责。具体到本案，大安区法院的做法该如何评价？记者为此请教了一位法学教授。这位教授认为，自贡市中院指定大安区法院执行本案的做法虽属不妥，但市中院(2001)51号判决书两项内容的标的和执行顺序，则是十分明确并符合内在逻辑的。兴戎公司已造成管件厂数十万元的财产损失，就应当先由兴戎公司履行“返还财产、“照价赔偿的义务；管件厂在收到财产后退还其预付款，这才能恢复到管件厂和兴戎公司签订合同时的“同等条件。这一同等条件尚待恢复，却要后来购买人为此“买单，于法无据。而金锐公司与管件厂约定在兴戎公司“返还财产后60日内再付第二期价款，完全符合51号判决书所设定的逻辑前提。问题的关键在于有人默许和纵容兴戎公司一再拖延履行义务，不仅导致管件厂无财产解决企业诸多困难，而且还可能酿成更严重的社会问题。其次，区法院明知管件厂与金锐公司已签订有转让协议，却要求这两个当事人再次签订转让协议而无正当理由，这是典型的认定事实不清。51号判决书第二项标的，早已被当事人实际履行，这一简单的事实区法院居然不予认定，这很难不使人联想到区法院接受了区政府的“安排。最后，两个当事人完全有权依法自主约定资产转让价款的支付方式和支付期限。对此不仅政府无权干预，而且法院也无权干预。只要双方约定的内容不违反《合同法》，国家权力是不宜介入的。而区法院不仅对已经为当事人自觉履行的事实不予承认，而且另行给金锐公司设定了强制限期付款的义务，这就超出了51号判决书执行内容的范围，属于典型的滥用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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