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黄金时代的浪漫骑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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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04月04日 07:19 中华工商时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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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4-43:41:43大卫/文
与王小波相遇,是一种偶然,但也是一种必然。1995年秋天,我在江苏徐州的一家书店里随手翻开一
本畅销书———必须说明的是,我不是一个跟风跟得很紧的人,历来,我对畅销书就本能地保持着警惕。但,扉页照片上的这
个身高一米九二的人,却如大山一样,横亘于我的视野且突兀得让我喘不过气来。仿佛一个酋长,从远方打马而来,在我还没
有准备的时候,突然,在我身边翻身下马,然而,我正想与他好好地聊一聊,他却纵身一跃:得儿,驾!王二告辞了……还没
缓过神来,只见一骑绝尘而去。《沉默的大多数》:夜宵或者复合维生素像大多数文人一样,我有一个乱翻书的习惯,不管是
来京前还是来京后,在我的床头,都有这本书,被我点心一般地放着,如果更确切一点说,那是一道夜宵,或者说是一瓶复合
维生素———时不时拿起来找篇文章,药丸一般,口服一次。如你所猜,这本书的名字叫《沉默的大多数》。此后,我买了市
面上所能见到的所有王小波的著作:《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黑铁时代》、《我的精神家园》、《地
久天长》、《王小波文存》。看小波的书,不必正襟危坐,躺着读,最好。而且,小波的文字,你可以在任何时候阅读———
以最自由、最放松的姿势———你会情不自禁地发出笑声,也会怅然若失地笑不出来。他不是哲学家,但却可以打开你许多迷
惑,他不是老师,但却可以告诉你很多道理,更重要的是,他从不板着脸说教,他极擅长于反讽。小波的文字,是透明的也是
朦胧的,是本分的也是狡猾的。迷宫一般,让你想到博尔赫斯,小波兜起圈子来,比出租车司机还要出租车司机……总之,你
可以读到无限的可能或者不可能、无限的确定或者不确定。一个独行侠带着你加速度地飞,但又让你感到翅膀的沉重1997
年4月11日,因心脏病突发,王小波走了。像一本书,命运之手,刚把他翻到第45页,就匆匆合上,一如哈欠连天的上帝
,疲倦地合上眼皮。如果说,海子的卧轨,成就了海子的话,那么,是否可以说,小波的死成就了小波?甚至,还可以这样设
想一下:如果今天小波还活着,他的影响会这么大?可以肯定的是,王小波会波澜壮阔但不会如此地波涛汹涌。然而,我们也
不能据此说,王小波今天如此大的名气得益于他的英年早逝———其实,他生前的寂寞与死后的热闹,只不过再一次反证我们
的时代,还缺少真正的大师。正如王小波的岳母李克林的直言:“现在一些纪念小波的文章,写得情真意切,令人感动……他
生前经历坎坷,刚刚在发展,处于成长的过程中,远未达到顶峰。过分的溢美之辞,他地下闻之也不会愉快的。”王小波其实
是一个凡人。但这个凡人的语言方式确又有强大的感染力,可谓独创了“小波体”,这在当代中国作家中实属罕见。我不否认
王小波文字的魅力,但,如果仅仅靠文字的魅力,小波也仅仅是一条“小小的波”。小波胜就胜在他的境界、人格。某位鼓吹
胡万林的著名作家,给小波来了封信,最后一句是“握你的手”。小波公开撰文抨击他的特异功能作品不老实,是欺骗民众。
“不和他握手”,小波对一个好友笑道。“我远看不像个好人,近看还是个好人。”这是小波的幽默和自信。“再不说话,人
家把屎都抹在你脸上了。”这是小波的焦灼。于是,1992年9月,小波40岁的时候,正式辞去教职,做自由撰稿人。在
这倒计时一般的5年时光里,小波以沉重的肉身,和诸神对话,他张着一双翅膀,带着我们飞啊飞,那是一种加速度的飞,浮
云可以遮住望眼,但遮不住思想的灵光片羽。他在文字的帝国,打造他的黄金时代,他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天堂,他只属于
他自己,属于他的黄金时代,他不是荷戟独彷徨的战士,他是一个头戴红顶蓬、着一袭黑披风、啸傲江湖的浪漫骑士。小波著
作也没有等身,但是,他的那一种无所不在的“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却烛照了万千心灵。小波是以一个自由写作者的身
份,蜗居于北洼附近的某一栋民居里,他给我们最大的“遗产”:不是那些气象万千的文章,而是他特立独行的思想。生前给
友人的最后一封电子邮件中,小波这样写道:“在一个喧嚣的话语圈下面,始终有个沉默的大多数。既然精神原子弹一颗又一
颗地炸着,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份?但我辈现在开始说话,以前所说的一切和我们无关———总而言之,是个一刀两断的意思。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中国要有自由派,就从我辈开始。”有人曾把王小波与鲁迅相比,我认为,这两个人其实是不可比的。如
果硬要比的话,只能说,横眉冷对千夫指的鲁迅:“不是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死去”,而特立独行的王小波却是“不在
沉默中暴发,就在幽默中死去”。这不仅仅因为“幽默不是一种心情,而是一种观察世界的方式”(维特根斯坦)。尽管每个
时代都有他的天才,但,我还是愿意再一次地说,王小波是一个凡人。因此,他真实而又有趣、陡峭而又平实、他不说假话空
话套话废话,他从肩上取下高大的英雄观、虚饰的道德理念,但,小波的心里,始终揣着欢乐与悲悯。他更像一个农夫,把真
理从虚无里牵出来———就像从羊圈里牵出一头羊一样地自然。“银河”里闪耀着爱情的“小波”早在2001年4月的一个
下午,我就在东四环附近的一幢高层公寓里,采访了王小波的妻子、著名社会学家李银河。按响门铃之后,最先与我见面的,
竟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小狗,毛发雪白,跑动笨拙。客厅装饰得很有情趣。按下采访机,那个美丽的我叫不出名字的小狗,在屋
子的一角安静地趴着,安详的眼神让我想到了温柔与宁静,洁白的皮毛让我想到了晶莹的雪花,想到了瑞典大诗人特朗斯特罗
姆的一句诗:“冰雪闪耀,负担减轻———公斤只有七两”。李银河说,他们是1977年初认识的,1980年结的婚。她
与小波第一次见面是在《光明日报》社。那时她大学刚毕业,在那儿当编辑。聊了没多久,小波突然问她:你有朋友没有?当
时李银河正好没朋友。小波就单刀直入地问了一句:你看我怎么样?倒把李银河弄得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小波就是这么
浪漫,率情率性。“他把情书写在五线谱上,他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把信写在五线谱上吧?五线谱是偶然
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李银河说,王小波是一个
不能喝酒的人,一喝酒,那一双浓眉小眼就红得像火焰。其实,小波又何尝不是一团火焰呢,他短暂的一生,一直在燃烧。他
是天才,天上也需要他啊。世俗的眼里,李银河的痛苦没人能够理解。但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小波的人,她又最有权利说幸
福二字。因为他们相处的20年,除了美好还是美好。上帝派往人间的天才本来就少得可怜,而她却有幸遇上了一个。且那么
的浪漫,那么的忠诚,那么的优秀。所以,也正是鉴于此,李银河才有了这样的感喟:“我觉得生命中最大的收获和幸运就是
,我挑了小波这本书来看。我从1977年认识他到1997年与他永别,这20年间我看到了一本最美好、最有趣、最好看
的书。”(4G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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