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就业弹性必须开放发展第三产业

　　2003-3-254:29:05□本报记者李琴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齐建国提高综合就业弹性的唯一出路是大力发展就业弹性高的第三产业，改变其封 闭落后的现状，打破行业垄断，放松户籍制度，扩大第三产业经济比重，把第三产业吸纳就业的潜能充分发挥出来。1996 年以来，我国经济一直保持了8％左右的高速增长，但就业弹性的逐年下降使劳动力的需求远远不能与经济保持同步扩张，劳 动力过剩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发展中一个日益突出的问题。记者为此走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副所长齐 建国研究员。记者：近年来我国就业弹性一直呈下降态势，特别是在我国整体经济中占有半壁江山的第二产业，其就业弹性在 1996-2000年间只有0.003，接近于零，您能分析一下原因吗？齐建国：所谓就业弹性，是指经济增长每变化一 个百分点所对应的就业数量变化的百分比。就业弹性越高，经济增长所能吸纳的劳动力就越多，反之越少，因此它是决定一个 国家就业状况的重要因素。影响就业弹性的主要因素是科技进步，后者一方面使就业弹性出现下降趋势，另一方面技术的应用 又使经济规模迅速扩大，从而增加劳动力需求。在1991年前，我国技术进步的综合作用带来了就业弹性的上升，1978 -1990年间，技术进步使得就业人数净增936万人。1991-1999年，技术进步对就业的影响变为单方面，即绝 对减少就业需求。这一期间我国技术水平普遍提高，市场竞争加剧，引进技术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降低，就业弹性下降加速， 9年间，技术进步使就业需求少增加5545万人。我国就业弹性下降趋势也在1991年开始凸显，1979-1990年 总就业弹性为0.438，1991-2000年则降到了0.107，它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我国经济快速走向资金与技术密 集型，技术进步和资金投入的增多，使经济的扩张不再必然要求劳动力的增加。同时，三大产业的就业弹性又表现出不同的变 化趋势。第一产业的就业弹性在改革开放前极高，达到0.93，比国民经济就业弹性0.44高出一倍多，1979-19 90年，第一产业就业弹性快速下降到0.47，这其中有技术进步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制度原因，即1978年实行的联 产承包责任制。1991-2000年农业就业弹性转为负数，为-0.203，这一数字符合我国工业化趋势，但依然过高 ，表明我国农业集约经营时代远未真正到来。我国第二产业的就业弹性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改革开放前的26年，第二产 业就业弹性高达0.544，1978年后，我国大量引进先进技术和设备，工业的现代化进程加速，其就业弹性在技术进步 作用下急剧下降，1991-1995年降到0.142，1996-2000年再度下降为0.003。可以说工业的就业 弹性下降甚至出现负增长是不可逆转的，而这一趋势在我国表现得更加突出和急速，我国在十多年的时间完成了发达国家10 0多年的工业化历程，现在只需用低廉的成本就可以获得先进的技术和设备，从而完成经济规模的快速扩张，在这种情况下经 济增长带来的恰恰是劳动力需求的下降，这是我们无法选择的。广义技术进步引起的经济增长带来的就业机会减少绝大部分发 生在第二产业，第二产业就业弹性的下降也是经济总量就业弹性下降的主要缘由，因为工业是科学技术最重要的载体，它对技 术进步最为敏感，可以预见，进入WTO后，工业的就业弹性有可能下降为零甚至负数。第三产业的就业弹性一直较高，并基 本保持稳定，1979-1990年为0.674，1991-2000年为0.618，这与第三产业的行业组成有关，其 中商贸餐饮、批发零售等传统行业技术含量低，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而其它如通讯信息等因技术进步成长起来的新兴行 业，正方兴未艾，对劳动力都有较大需求，因此第三产业应是补偿技术进步减缓就业增长的主导产业，也是提高综合就业弹性 、解决就业问题的最主要出路。记者：但不少专家学者认为增加就业的根本是大力发展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您怎么看待这一 观点？齐建国：我认为此路不通。首先，我们不能以技术停滞或退步为代价来发展制造业。不引进技术，不使用先进设备，而 靠增加劳动力来扩张规模，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比起使用先进技术和设备生产的产品绝对缺乏竞争力，注定会被市场淘汰。其 次，如果劳动力集中在制造业，生产出的数量庞大的商品卖给谁？美国作为经济大国，其经济规模占到全世界的1／3，但它 制造业的劳动力需求只有2000万人。而我国的劳动人口至少有3亿人，那么需要几个地球才能消费掉这么多的产品？现在 中国彩电的年生产能力已达到5亿多台，而全世界的需求量也就5000万台左右，多余的产品怎么办？近年来一些国家贸易 保护主义抬头，反对经济全球化的呼声也此起彼伏，这更为我国产品的出口销售增加了难度。因此制造业中就业增长的空间并 不大，吸纳劳动力的重点应该是就业弹性高的第三产业。记者：那么现阶段我国第三产业的从业人员占有多大比例？为充分释 放第三产业解决就业的能量，还需冲破哪些障碍？齐建国：我国第三产业发展还十分滞后和封闭，在就业中的作用也远远没有 发挥出来。按照我国经济发展现状和国际经验来看，第三产业的增长速度应该是最高的，但实际情况却是第三产业的增速一直 低于GDP的增速，只是在2000年和2001年才一度持平，与工业增长速度相比更是落差悬殊，在经济总量中的比重长 期徘徊在30％左右。在发达国家第三产业从业人员已达到70％以上，一些发展中国家也已达到了50％左右的同时，我国 的第三产业从业者却只有27.7％。另外，我国第三产业从业人员的结构不尽合理，传统服务业从业人员多，新兴服务业从 业人员比例低。截止到2001年底，批发零售贸易和餐饮业的从业人员占第三产业从业人员的比例达24％，而金融保险业 的从业人员只占1.7％。这种情况形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行业垄断和市场准入过严，如金融保险业、电信、交通、教育、 卫生、广播电影电视业等，基本不允许民间资本进入，由于缺乏竞争，在绝大部分产品都供大于求的时候，服务产品却依然处 于卖方市场，居高不下的价格不仅抑制了消费，反过来也影响了以上产业的发展规模，最终限制了劳动力需求。另外，城市化 水平低也是我国第三产业发展的制约因素。第三产业各行业发展的一个共同要素就是人口聚集，然而我国的城市化只有30％ ，同期的美国是77％、韩国是83％，甚至菲律宾也达到了60％。城市人口少，服务产品无人消费，规模扩张缺乏动力， 劳动力需求也就有限。如果能打破垄断，引入竞争，实行公平的市场准入，并适当松动户籍制度，第三产业还有提高综合就业 弹性、吸纳劳动力的极大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