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给我一个说法

　　2003-3-244:58:10□本报记者傅春荣

　　 曾经轰动一时的开封、徐州“英格尔”事件，现在已经落下了帷幕，最终，英格尔厂家将在两地出售的轿 车全部召回，这结局似乎皆大欢喜。但是，同为“英格尔”受害者的徐州出租车司机、自费数次前往开封作证的吕达，却认为 这一切并不公平，打算继续上访吕达原来是徐州煤炭机械厂的职工，后来下岗，1995年他跑起了出租。在经济并不发达的 徐州，下岗工人买一辆车搞出租运营并不容易，不少司机都是踌躇再三最后才痛下决心贷款买车，能够正常运营是他们全部的 指望。吕达说自己的运气真的不怎么好，刚开始买的一辆夏利车，不到几年就连续换了5个发动机，他那个时候就尝尽了“问 题车”的苦头，2000年，夏利车的官司刚结束，他就买了英格尔轿车。伤心“英格尔”至于为什么“偏爱”英格尔轿车， 吕达告诉记者，一个是因为当时英格尔厂家广告满天飞，他被其中“采用世界先进的德国发动机技术，性能极为优越”、“性 能已达国际先进水平”等夸大宣传所吸引；再一个，由于徐州市出台的一系列对本地产轿车的“保护措施”，说着，吕达拿出 一个徐州市政府下发的文件，上面表明，如果出租车换用英格尔车型，保修期从5万公里延长到8万公里，提供24小时全天 候维修服务，并享受与富康、桑塔纳等同样的待遇。吕达从亲戚朋友那里东拼西凑，终于凑起了买车以及缴纳各种费用的12 万多元，他拿出当时开回新车时的照片对记者说，那时候真的是很高兴，终于买了一辆“性能优良”的汽车，而且还享受了那 么多的优惠，全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这辆车上，期盼从此能正常运营，让自己的日子也慢慢红火起来。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 个月，吕达的车在行驶中常常自动熄火，发动机出现异响，方向盘抖动得厉害，大架子也出现裂缝等等。吕达不敢再跑了，在 开了不到6个月的时候，他就赶紧报停了，在徐州的90多辆英格尔出租车中，吕达是第一个报停的。难打的官司虽然开封“ 英格尔”事件经过媒体的披露，影响很大，吕达告诉记者，其实徐州“英格尔”的官司要比开封早了半年多时间，但是与开封 的司机相比，徐州出租车司机更加可怜。因为与英格尔厂家同属江苏省的缘故，徐州车主面对无法摆脱的地方保护，维权之路 就更显艰难。2001年8月，觉得问题严重的司机们决定去南京讨个说法。他们聚集了67辆英格尔车准备开着去南京，结 果还没出城就被当地运管部门和交警截住，被劝说回去。但是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出租车司机在吕达的带领下，要求退车的 愿望并没有得到厂方的认可，于是，2002年3月1日，吕达等5名出租车司机最先将英格尔车厂告上了法庭。奇怪的是， 当地法院竟然不受理集体诉讼，让他们单独起诉，单独立案，每人交2600元的诉讼费。司机们反映，就这2600元已经 让他们难上加难。原来60多人愿意打这场官司，只有20个人凑够了诉讼费，大多数人拿不起这个钱，所以无法起诉。在打 官司期间，很多事情让吕达难以接受。吕达告诉记者，其实他们买的这批车早就该报停，可是一旦报停大多数人便没有生活来 源，一家人就会衣食无着，所以有很多司机并没有报停，而是一边运营一边观望，对于这些人，吕达倒不怎么气愤，但是有个 别出租车司机经不住对方的收买，成了他们队伍里的“叛徒”，常常会把他们的最新情况通报给对方，这让吕达很痛心。当地 法庭对这件案子的保守观望态度让吕达吃了一惊，地方保护在法庭上也体现得如此透彻，对官司的进展吕达犯了愁。在此期间 ，开封的“英格尔”案件也引起了众多关注。吕达7次自费前往开封，就英格尔轿车存在的种种问题，在法庭上为开封出租车 司机作证，当时，吕达成了徐州市家喻户晓的人物。被迫撤诉由于法庭对此案一直不作任何表态，只是任由厂方跟吕达他们不 断地“庭外协商”，加上开封“英格尔”案最终判决出租车司机胜诉等等，2002年12月，英格尔车厂终于答应召回在徐 州的70多辆英格尔汽车。事情到此，很多出租车司机都兴高采烈地认为，自己的权益终于得到维护了。但是从始至终为这场 官司奔走的吕达却认为，这件事情并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应该得到相应的赔偿，所以他坚持不同意退车。英格尔车厂的态度 也很明确，拿了撤诉单来，就给你折旧退车，否则，就这样一直拖着。由于法院对于此事一直漠然处之，加上朋友们的劝阻： 已经答应退车就不错了，先拿到钱才是实的，要不然这么拖下去，没有什么好处的。在这种情况下，吕达不情愿地去法院撤了 诉，拿回了折旧后的车款5万多元。郑州博正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崔世录也是“英格尔”的受害车主之一。崔世录认为，英格尔 厂家的行为已构成欺诈，英格尔轿车的技术很不成熟，现在这一型号已不再生产。厂家盲目投放市场，就是在加入WTO之前 浑水摸鱼。厂家对售后服务采取消极态度，一直采用“磨”和“拖”的战术。出现问题后，开始答应解决，可是等到无能为力 、解决不了时，就一直拖下去，磨得你没脾气为止。这是对消费者严重不负责任的态度，从法律角度讲是欺诈，损害了消费者 的利益。对英格尔厂家的欺诈行为，消费者完全可以按照《消法》进行1＋1索赔。但是，在很多人的观念里，厂家答应退车 已经相当不错了，还希望他们能进行赔偿，那简直是有点无理取闹了。吕达告诉记者，由于自己停运时间比较早，加上打官司 花费了不少钱，他认为这些损失都应该由英格尔厂家承担，但是现在法院就是不给你这个说法，让你自己被迫撤诉。现在看来 ，英格尔轿车确实是存在严重问题的，否则他怎么会全部退车呢？这事还没完跟厂商的矛盾就算先这么处理完了，吕达没想到 ，徐州市城市客运管理处却来为难自己了。当时吕达买英格尔车时，客运管理处规定缴纳了3万元、总共8年的管理费，由于 不需要一次交清，所以至今吕达已经缴纳了2万多元。由于他只营运了6个月，所以，他现在不想继续跑出租了，客管处按道 理应该退还他多余的1.6万多元管理费。但是，客管中心却非让他补齐3万元，才给他办理转户手续。吕达告诉记者，其实 客管处和英格尔厂家都是一起的，他们对他领头打官司深恶痛绝，所以就故意打击报复。其实自己是很想跑出租的，徐州市的 经济不是很发达，这里老百姓的工资都不高，但是相对来说，跑出租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正常的时候，每个月能有3000 多块钱的收入，他怎么也不舍得离开出租行业，但是，由于已经跟客管处结下了怨，所以，自己只能忍痛改行。记者电话采访 了徐州客管处的王东华处长，他告诉记者，徐州“英格尔”事件在客管处的积极解决下，处理得还算令人满意，退车这件事实 际上是司机占了便宜的。到目前基本上没有人提出意见，现在有50多名出租车司机还在继续运营。至于吕达，他是第一个提 出退车的，也是最后一个退车的，他闹得比较厉害，在打官司期间，他也可能被英格尔的人收买过，给过他一些好处，现在拿 不到好处了，所以又开始闹起来。根据王东华的介绍，3万块钱管理费按照96个月分算，每个月也就是300多块钱的管理 费，徐州客管处的态度很明确，如果你想退出，他们就扣除你停运前的管理费用，其余的多退少补，这一点上没什么问题，而 吕达是想把自己的车户卖给别人，所以他一直就没有来结算过这些钱。当记者问到，吕达花3万元买的这8年的运营权要想再 卖出去有没有可能时，王东华说，这不太可能，因为他们现在对于出租车的门槛很低，说是3万元，其实只要先交1万多元就 可以运营了，所以吕达的运营权根本就不可能卖出去。那对于自己说的“吕达是想把车户卖给别人”的看法，王东华表示，吕 达可能是已经糊涂了。吕达气愤地告诉记者：“客管处的人说的一点道理都没有，如果我真的拿了英格尔的‘好处’，我还敢 大张旗鼓地跟他们作对吗？客管处明明不想退给我钱，怎么又变成了我不想退呢？我要是不退，像他们说的一样，拿着运营权 根本卖不出去，我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吧？”最后离开的时候，吕达说，虽然他没有通过法律维护到自己的权益，但是他还是 相信法律的，只不过对于司法腐败，他有了更深的认识和感触，他要不断上访，尽自己所能来揭露这些丑陋的现象。编后：对 个人来说，吕达的遭遇确实是足够让他伤心很长一段时间。对一个群体来说，吕达只不过是整个消费者群体中的一个代表。实 际上，和他有着同样遭遇、甚至比他的遭遇更令人伤心的实例还有很多。令人起敬的是，作为一个弱势群体，他们在自己的维 权道路上艰难地走着———尽管这条路上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刁难，他们的心中也饱含着辛酸与苦难。一个令人想不明白的问题 是，为什么一个个谁对谁错看起来明明白白的纠纷会那么难以解决？一个个本该为消费者说话的政府部门却态度暧昧？问题出 在了哪里？但吕达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对他们来说，也许心中充满了后悔，后悔当初不该选择让自己徒生无数烦恼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