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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侏儒或者巨人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03月22日 16:27 《财经时报》

  在经济指标许多方面,这个苏南的县级市已经超出了中国的许多省区但事权与行政权的极端不匹配已经成为昆山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

  本报记者 丁汀 陈琳琳

  和昆山市政府大楼相隔一个广场,一个叫做“科技文化博览中心”的建筑的玻璃墙在
初春里反射着阳光。

  它的风格与50公里外上海浦东的国际会议中心殊为相似——当然后者的名气大得多。2001年6月时任国家主席的江泽民视察昆山时,对当地官员说“昆山的城市很海派”。

  在民间,昆山的确被叫做“小上海”。由于在中国大陆的台商超过10%聚集在昆山,所以它也有“小台北”之称。它的日本气息乃至韩国气息也一样浓厚——台湾风味、日本和韩国料理的小餐馆遍布不超过40平方公里的城区。按照昆山经济技术开发区党政办公室副主任徐红生的说法,昆山“在经济上是上海的,文化上是台湾的,行政上是江苏的”。

  这个紧邻上海的苏南小城市,总面积921.3平方公里,不过60多万人,其中城镇人和农村人各占一半,这在中国超过2000个县市中毫不出奇。但是,在中国的经济版图中,这个“县级市”分量已越来越重。

  侏儒或者巨人

  按昆山市经济贸易委员会的初步统计资料,2002年昆山GDP为314.34亿元,人均GDP为52078元(约合6222美元),2001年在“百强县”排名第三,而2002年昆山经济各项增速几乎都超过了令人惊讶的30%,其中GDP增长达到36.2%。

  昆山去年实现自营进出口总额84.74亿美元;批准利用外资项目535个,合同利用外资金额30.65亿美元(按新的统计口径为22.50亿美元),实际利用外资金额10.18亿美元——这已经超过了中国大多数的省区,甚至在某些领域超过京津。

  在中国,去年合同利用外资和实际利用外资中,昆山分别占3.7%及1.93%。在合同利用外资金额当中,能超过22亿美元的,也仅有江苏、广东、浙江等8省(市)。如果昆山是一个省,按实际利用外资排名——也可列第12位。

  作为一个县级市,在2月10日一个人才交流会上,全国各地有5万人前来竞争昆山提供的1.3万个工作岗位——昆山今年将增加8万个工作机会,可预计的“外来人口”将超过50万,不久后更将超过当地户籍人口。

  上海血缘

  近水楼台之便,令昆山成为大陆最大的台资密集区,有1155家台资企业落户。徐红生说,在昆山开发区内,投资额超过1000万美元的大项目就有100多家。2001年年底时,有11家世界500强企业在此投资。

  徐说,昆山有着上海作为地区金融、信息及航运中心的优势,同时又有比上海低价得多的土地、劳务等商务成本,加上政策优势,三者合一,使昆山成为理想的投资地。

  沪宁高速在昆山境内短短的29公里路段上,出入口已经由2个(出1进1)增加为4个(出2进2),进而增加为8个(出4进4),短期内还可能继续增加,因为这还远远满足不了需要,“在每一个出入口,装载着集装箱的大货车都得排队”。

  “昆山自然更应该是上海经济的一部分。”华东师范大学长江流域研究院国土开发与地区经济研究所的副所长沈玉芳博士说。他还认为,位于长江三角洲的苏(州)(无)锡常(州)经济圈应当从属于上海经济范畴。

  作为本地官员,徐红生也有同感。昆山市区街头的路牌指示,距苏州36公里,距上海中心50公里。“这要看怎么看。”徐说,昆山紧靠上海,可以说距离是“零”,从昆山市区到虹桥机场,也不过35分钟的车程。

  事实上,“紧靠上海”正是昆山一以贯之的战略。

  早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上海许多“名牌”都在昆山贴牌生产,金星电视机、凤凰自行车都在其列。“昆山产的电视机,贴上‘金星’牌子——每卖出一台,要交给上海12元钱。”徐说,这种关系今天愈加紧密。昆山几十家汽车零配件厂家中,许多就是依托上海的汽车产业而发展着。

  1985年,昆山在城区以东——靠近上海的方向——划出一片地,自费创办工业开发区。它在1989年升为国家级开发区,后来逐渐东扩,规划面积已经接近80平方公里,与上海市的国际汽车城紧密相连——从那里到上海,仅是“一步之遥”。

  在最近台湾地区电机电子工业同业公会公布的“2002年大陆地区投资环境与风险调查报告”中,昆山位列“投资环境评估”21个A级城市的第二位,在“极力推荐”的8个城市中位列第四,单是“投资风险评估”一项,昆山被划为“B级城市”行列,即“投资风险较低”。

  但是,昆山“经济上是上海的,行政上是江苏的”这一现状,可能是在台商心中若隐若现的“风险”中的种种不稳定的预期。

  矛盾和风险

  昆山官员讲了个小故事:当地商贩海关事务一般是在南京海关备案,到上海海关具体办理相关手续,“业绩”归属于南京海关。2002年中,海关总署在一次会议上因南京海关“政绩出色”表扬了南京,同时批评了上海,于是上海海关就在“非上海本地”的入关货物中增贴了一个小“标签”,为此,通关效率大大降低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徐说,按照国际惯例,进出口报关应就近解决,但是正因为行政区划的限制,昆山还要到南京报关。

  这只是一个案例。2002年昆山的进出口贸易增速逾70%,外商投资的增速90%以上,对这个县级市来说,其行政权限会成为进一步发展的掣肘。经济学者赵晓在参观后,曾对当地官员说,昆山的“事权与行政权已经极端不匹配”。

  徐找了一个注脚。

  他说,昆山期望为外商提供更大的通关便利,决心参照台湾新竹工业园设立一个出口加工区,实行海关监管的“境内关外”管理体制,“全封闭,24小时通关,一次申报,一次审单,一次验收”。但是这需要经由昆山-苏州-江苏-中央4级的“层层关卡”。“历时3年,历经84次报告与批复”,才在2000年4月由国务院批准设立。

  “如果此事发生在上海松江,就简单多了,它只需要经过上海和中央两级审批。”徐说,这就是作为江苏省苏州市下的一个县级市与作为上海市的一个区的不同。

  昆山和江苏的关系当中,“管理和审批还要到江苏省,这似乎是惟一的联系了。”他说。行政框架对昆山地方经济的影响已经非常明显。

  前途

  在昆山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党政办主任赵红骑的办公室里,张贴着一张昆山开发区项目规划图,在这张地图上,“上海国际汽车城”甚至比在规划的项目更加醒目。记者究其原因,赵笑而不答,只是说,这其中有些话题“非常敏感”。

  作为中国的汽车产业最大的基地之一,昆山在上海卧侧生产汽车似乎很难脱离“重复建设”的嫌疑。但是昆山一位官员说,2002年中台塑集团董事长王永庆现身昆山,即带有外界不知的汽车“构想”,按照这位官员所说,昆山现在已经具备了整车生产的能力,现在拘泥于零部件,不过是因为国家对汽车尤其整车政策的限制。

  面对一个上海汽车的王国,昆山还留有自己的汽车梦想,其原因十分简单,“上海的汽车是上海的,而昆山的汽车是江苏的”。在最低层面上,昆山的税收会划在江苏的名下。

  经济学家为昆山制定的战略重点在过去是劳动密集型产业,而现在已经向“高科技劳动密集型”转变。但是徐红生也强调,昆山在此后若干年中都将是依托上海的“生产基地”,其中对信息、服务要求更高的研发和销售等基地还将设立在上海。事实上也是,在昆山投资的2000家企业中,绝大多数总部或者研发中心都不在昆山,“设在苏州或者上海,更多是上海”。

  作为在中国外向型经济最发达的一个地区,昆山市2002年财政收入为41.52亿元,增长速度为51.7%;2003年进出口的总额会突破100亿美元。

  长江流域研究院的沈玉芳表示,这表明作为江苏一部分,昆山与上海经济的密切程度还将继续增加,随着上海产业结构的调整、升级,它将必然把现有产业群的某些部分向周边转移。在这种情况下,由于现行的以行政区划为考核单位的行政体系,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财政(税收)、政绩(统计数据)与经济内涵之间的割裂和矛盾将愈加突出。

  所以,虽然对“划归上海”的话题各方皆讳莫如深,但是在昆山,这样的一个议题还是令多数人兴奋。沈说,这样就解决了根本的问题;而徐说,对昆山来讲,那肯定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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