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蓄超常增长与货币空转

　　2003-3-183:31:35□宫希魁

　　 一、储蓄高速增长很不正常近20年来，我国居民储蓄一直呈高速增长之势。城乡储蓄存款年底余额19 86年为2237.6亿元，1989年为5146.9亿元，1992年为11545.4亿元，1995年为30000 亿元，1998年为53407亿元，2001年底为74000亿元，2002年底达到87000亿元(数据来源：《中 国统计摘要》、《经济日报》)。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自1988年到1998年 的10年时间里，居民储蓄存款增长了1 4.3倍，大约每两三年就翻一番。最近5年来，在国际经济动荡，内需不足，增长乏力，通货紧缩阴影挥之不去的背景下， 政府推行的积极财政政策和稳健的(实际上是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双管齐下，用各种办法刺激人们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花一花 。按理说，储蓄超常增长该降降温了。可是正好相反，储蓄不但未降温，反而以更快的速度猛增。2000年比上年增加49 77亿元，2001年比上年增加9458亿元，2002年比上年增加13000亿元(据《2001年货币政策执行报告 》推算的结果)。增幅高达15％-17％。在正常情况下，储蓄增长与收入增长和经济增长呈正相关联系，其传导路线是： 经济增长-收入增长-储蓄增长。而且上述关联具有一定比例性，虽然不一定是等比例关系，但也决不应该是一个在地上缓慢 前行，另一个却如奔驰的骏马。因此，我国的储蓄增长速度远远高于经济增长速度和居民平均收入增长速度是一种很不正常的 现象。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仅从居民消费倾向不足，为了应对养老、疾病、教育等不确定因素而不肯花钱方面来解释高储 蓄现象，理由是很不充分的。在我看来，要全面解释这一现象，可以换个角度，通过对货币空转的观察破解其中的奥秘。二、 货币空转及其表现形式马克思的资本循环理论告诉我们，货币资本、生产资本、商品资本，再到货币资本，必须从一种形态转 化为另一种形态，而且这种转化要连续不断地进行，才能产生价值增值和实现价值增值。在这种循环中，生产过程即生产资本 发挥职能的过程，是创造价值的过程。如果没有这一过程，产业资本的循环就会中断，就不能产生价值增值。所谓货币空转是 指这样一种现象，货币资本不经过产业过程，从出发点又回到出发点。银行发行货币或吸收储蓄，然后把钱放出去，这种货币 既不用于实物生产，也不用于货物流通，在虚幻中倒几手就又回到银行的账面上。货币空转存在下面一些具体形式：1、“安 定团结”贷款。有些国有企业亏损严重，甚至停工停产，由于发不出工资，职工生活困难，为了缓和矛盾，地方政府及其领导 人指令银行发放“安定团结”贷款，以解企业燃眉之急。这些贷款从银行出去后，未经产业过程，就变成职工的收入，其中一 部分用来消费，另一部分又变作储蓄回到银行。2、投机性炒作。有的金融分支机构和企业违背证券交易规则，用银行贷款进 行投机性炒股、拆借、挪用等，做的都是短线，很多资金未经过产业循环，而其中部分资金却以各种名目的收益分配流入个人 手中，形成新的储蓄来源。3、工程款中的“回扣”。审批项目，发包工程，是很有油水的肥差，人们早已知道其中的猫腻儿 。眼下僧多粥少，活不好找，谁能揽着项目，谁就有赚钱的机会。因此，各种项目申请人和大小包工头不惜借用“回扣”手段 贿赂项目审批人和工程发包人。在这一交易中，工程款还未到位，就被截流吃去一块。暴发户自然又把其中的一部分存入银行 自己的名下。4、乱收费中的黑灰收入。很多政府部门和事业单位巧立名目乱收费，搜刮民财，在国家正规财政系统之外又建 立起了五花八门的“土财政”和“小金库”。这些“收入”其中相当大一部分变成了小团体或少数人的黑色或灰色收入存入银 行。这部分货币脱离了资本的正常循环轨道，具有明显的腐蚀性和寄生性特点，其运行结果不增加社会财富总量，只是改变财 富的分配格局。5、储蓄和税收大搬家。储蓄所职员的业绩考核大都与吸储数量挂钩，如果吸储达不到一定数额就要扣奖金。 很多储蓄员为了完成指标，为了多拿奖金，在年底时拼命拉储户，造成储蓄大搬家，存款在不同储蓄所之间频繁转移。在此过 程中，储户的经办人得到了“回扣”、高息等好处，储蓄员也拿到了一份丰厚的年终“奖金”，大家弹冠相庆了。6、假合资 。为了吸引外资，各地都制定了一些优惠政策。有些人为了得到优惠政策的好处，搞起了假合资。虚拟外资账户蒙骗海关等管 理部门，外商资金蜻蜓点水，办完手续随即抽走，并没有真实地外资引进，中方有限的资金始终处于投机性虚转状态。这一经 济过程如果说有意义的话，只是为少数人大发不义之财提供了一个渠道。这是银行账面储蓄额虚增的又一来源。三、储蓄超常 增长隐患重重通过对上述各种情况的分析，我们不难看出这种货币空转由于没有产业过程相伴随，因此不可能产生价值增值， 不会对国内生产总值的增加做出贡献，但它却改变了社会财富和货币持有量在不同社会成员之间的分配，一部分人从中捞到了 好处，另一部分人却深受其害。在这种货币空转中溢漏出大量货币归于少数人手中，从而形成新的大量储蓄存款。货币空转的 受益者中相当一部分人是些“马无夜草不肥”的暴发户或高收入者，其当前实物消费已达到很高标准，因此其储蓄倾向很强。 另一方正好相反，大多数农村人口、城市工薪阶层和普通劳动者，近几年收入增速减缓，不少人甚至收入下降，归他们支配和 使用的货币量普遍偏低，消费倾向明显不足。货币空转是一种脱离产业过程和实物经济的虚转，在它的侵蚀和挤压下，最需要 得到金融支持的民营、民生部门却囊中羞涩，钱袋空瘪。这就是当前启动消费难，扩大内需难，物价持续走低的主要原因所在 ，也是支撑储蓄超常增长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由于货币空转所形成的高额储蓄有很强的迷惑作用，直到目前主流观点还是 认为它是支持经济增长的源泉，是国家经济实力增强的反映，是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标志。这种看法是很片面的，矢口否认储 蓄存款超常增长的隐忧，是缺乏充分根据的。1、由货币空转所形成的超常储蓄，缺乏可靠的物质根基。这种存款里相当大的 一个比例已经不是财富的象征，而是“空壳”企业、无效投资、挥霍浪费、债务拖欠的代名词。这种记在银行账面上的货币， 物质担保的程度已经大大降低，是一种财富内容不足的货币，很容易给人造成财富储备幻觉。2、由货币空转所形成的超常储 蓄，掩盖了银行的不良业绩。国有商业银行的坏账不断增加，已构成了巨大的金融风险，只是由于国家信誉的担保和国民预期 尚好以及经济保持较快的增长，风险才没有爆发出来。一旦失去了大量新的储蓄来源，银行就将陷入无力支付正常提款的窘境 。3、由货币空转所形成的超常储蓄，掩盖了收入分配不公这一社会问题。目前形成的大量储蓄存款，在社会各类成员中的分 布是极不均衡的，少数高收入阶层占有了储蓄总量的大部分。而高收入家庭的储蓄来源，未必全是劳动所得，也未必全是合法 收入，有大量“黑收入”、“灰收入”掺杂其间。其背后隐含着极为严重的社会不公问题。综上而言，由货币空转所形成的超 常储蓄其运行轨迹的非生产性决定了其增长速度与经济增长速度的背离，是经济运行和社会生活存在病态的一种反映。应该透 过表面的繁荣而看到深层的矛盾和隐忧，扼制货币空转所引发的多种弊端。只有这样去思考和处理问题，才能做出富有远见的 政策选择。(作者单位：中共大连市委党校)(18G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