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发展不是随便贴的标签

　　王一娟

　　惠及十几亿人，更高水平小康社会的内容之一就是社会更加和谐、人民生活更加殷实。要完成到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比2000年翻两番的宏伟发展蓝图，离不开充足的资源支撑。在可利用资源日趋减少的形势下，如何解决发展与资源之间的矛盾，达到生活提高、生产发展、生态改善的“三生共赢”境界？委员们认为，可持续发展不是随便贴的标签。

　　“究竟什么是可持续发展？”采访全国政协委员叶文虎时，记者刚刚落座，便被问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搞清这个问题太重要了！”这位从事可持续发展研究十几年的北京大学教授，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经常遇到的各种各样的“可持续发展”面孔，而许多人只是把可持续发展作为一个标签，需要的时候贴一下。

　　刘衍泉委员对这一问题的看法与叶文虎不谋而合。他说，尽管“可持续发展”一词越来越为人们熟悉，但往往把“可持续发展”等同于保护环境或节省天然资源。这样的理解显然是片面的。

　　环境与发展世界委员会1987年发表的《我们的共同未来》报告书中认为，“可持续发展”的定义是：“既能满足我们现今的需求，又不损及我们后代满足其需求的能力。”叶文虎委员认为，这一定义不够明晰，“人类的需求到什么程度算是满足？至于后代的需求，我们更是无从知晓。”

　　在叶文虎看来，可持续发展是一种经济社会发展的模式，十六大报告中之所以反复强调可持续发展，强调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必须实施科教兴国和可持续发展战略，就是因为以前的发展模式行不通。中国要寻求一种新的经济增长方式。

　　“这种发展模式是否国际上有经验可资借鉴？”

　　“没有！只有教训可以汲取。”叶文虎的回答斩钉截铁。他说，如果全世界都像美国那样消耗能源，再有五个地球也不够。中国人口多、人均资源占有量低的现实决定了高消费、高消耗的路子肯定走不通。

　　叶文虎说，过去人类几百年发展的历史，是不断从自然界中索取资源，把它加工、消费，然后把废弃物扔给大自然。这种发展模式造成的必然后果是资源越来越少，垃圾越来越多，环境越来越差，生态越来越坏。叶文虎主张搞循环型经济，即把扔掉的废弃物进行再加工，减少对自然界的索取量，逐步把索取量降到与自然界的供给量相平衡的状态，改变以往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以产品工业为主体，忽视基本的生态环境准则的做法。毫无疑问，循环经济将是21世纪的理想经济模式。

　　“以前我们也曾提出要废物利用，但只是停留在道德层面上，只是把它作为一种美德来鼓励，”叶文虎说：“但道德的力量毕竟有限，只有将废弃物的资源化转化成一种经济行为，才能有持久的约束力。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达到整个国家的物质消费水平不断提高，而自然资源的消耗水平不断降低。这是人与自然之间的一种最佳境界。”

　　怎样才能实现这一目标？叶文虎说，就是要有效整合政府、企业和公众的行为，使之成为合力，达到“三生共赢”的目标。所谓“三生共赢”，就是指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包括收入水平和物质消费水平得到大幅度的提高；企业的生产包括企业的利润和国家的财政收入得到迅速增加；自然生态环境得到明显的改善。简言之，即“生活提高、生产发展、生态改善”。叶文虎强调说，这三者要同时赢，而不能“轮流”赢，既不能先生产后生活，更不能先污染后治理。

　　刘衍泉委员认为，可持续发展的推进，不应只是自上而下的政策贯彻，也应是自下而上的参与。要唤起人们对可持续发展的关注，是一个不断面对挑战的动态过程，我们无法找到一个可完全借用的国际间现存的可持续发展模式。在制定我国的可持续发展战略时，必须要顾及我国本身的社会经济状况、文化和环境。

　　构建循环型经济不仅是物质流动形式的转变，而且是一场经济运行方式的革命和人类生存方式的巨大深刻变革，它需要付出巨大的投入。叶文虎说，政府还应该着力培育一个以废弃物回收利用为主的第四产业。第四产业不仅可以为社会创造大量不可替代的环境效益，而且还减少了废弃物，提供了就业机会。当前迫切需要研究制定培育废弃物再资源化产业的法律和政策，以推动循环型经济的构建。

　　就世界范围而言，全球经济的惊人增长向环境提出了日益严峻的挑战。过去50年中，全球经济总量递增了7倍，这使得地区的生态环境承载能力超出了可持续发展的极限；全球捕鱼业增长了5倍，这促使大部分海洋渔场超越了其可持续渔业生产能力；全球纸业需求扩张了6倍，这导致世界森林资源严重萎缩；全球畜牧业增长了两倍，这加速了牧场资源的环境恶化，并加剧了其荒漠化的趋势。

　　实现全面小康，中国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叶文虎说，如果我们能够尽快实现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不仅对中国，对世界也是一个巨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