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权交易三大瓶颈待突破——上海产权交易市场调研

　　徐寿松

　　国有资产从竞争性领域成规模退出，产权交易所将成为国资有序进退的主通道。记者在对上海产权交易市场的调研中发现，要让产权交易所当好“国资卫士”，成为国有股转让的“阳光平台”，现行产权交易中的“三不”准则期待突破，各地不同的交易规则亟需统一。

　　看点：产交所的“上海模式”

　　2002年，上海产权交易所实现资产交易1089亿元。其中，单纯国有产权交易占1／4，包括国资参股、控股在内的混合经济体产权交易占1／2。产交所已成为上海国资进退的一个主通道。在如此巨量的产权流动中，上海没有发生大的国有资产流失。广东等5家区域外产权交易机构，最近也加入了由上海产交所牵头成立的“长江流域产权交易共同市场”。业界将上海产权交易的一套做法称为“上海模式”。

　　上海产权交易所成立于1996年，根据上海市政府规定，上海公有资产的并购必须到产权交易所交易。要解析产权交易的“上海模式”，一个关键问题必须回答，即在国资流动中，上海产交所究竟是如何当好把关人的？上海产权交易所总裁张海龙将产交所6年多来的经典招数概括为：履行好两大职能、把好四道关口。

　　具体说，一是履行好审核职能，审核产权交易是否合法、合规，然后再办理产权交割。二是履行好服务职能，为所有市场主体提供一个平等配置生产要素的信息、服务平台，撮合产权交易。

　　所谓四个关口，一是把好程序关。程序公正是实体公正的前提。对于每一笔交易，产交所先要查看它是否符合国家法律、法规和《上海市产权交易管理办法》及其实施细则等一系列规章。

　　二是把好资质审查关。交易主体的资格是上海产权交易所的前置性审查内容，主要查看卖方的权证权属，看它是否拥有产权和处置产权。同时，对买方也要进行资格审查，看其有无购买实力，对外投资是否合法，譬如购买资金是否在其公司注册资金50%的上限以内。

　　三是把好交易定价关。国务院1991年发布的91号令规定，国有资产转让必须进行资产评估。但评估价与市场价毕竟有不一致的地方，市场有发现价格的功能。国家规定与市场定价的结合点即在产交所。上海产交所的做法是，以评估价为参考，在财政部许可的评估价10%的浮动范围内，形成市场价格。如果市场出价超出资产评估价10%的上下浮动幅度，则到财政部重新报批。

　　四是把好社会稳定关。国企产权大都是带着债务交易的，交易所须维护银行等债权人的利益，此外，还要落实好产权转让后的职工就业安置问题，保证产权交易的稳妥进行。

　　正因既遵守了法规，又尊重了市场，上海产交所才能为加快推进国有资产有进有退、有序流动提供高效、规范的“阳关平台”。

　　焦点：产权交易为何竞价难

　　影响产权交易公平性的重要因素有信息公开的程度和定价机制。市场的经验已表明，信息愈充分公开，参与竞价的主体愈多，最终所达成的交易可能越公平，成交价也可能愈发接近标的的真实价值。但目前，上海与全国其他地方的产权交易仍未形成市场竞价，而是以内部协议价为主。原因何在？

　　上海产权交易所总裁张海龙说，现在产权交易价通过协议达成的在90%以上。因为产权交易标的是多样的，每次都不同，所以交易的流动性和投资人的参与度就很低。再加上买卖双方数量极不对称，卖家与买家的比例在20比1到50比1之间。这样，配对撮合成交的可能性就很小。连找到一个买家都很不容易，竞价从何谈起？所以协议价格占到绝大多数。只有到买方也很多时，具备了形成竞价局面的基本要素后，才能搞招投标；只有到交易的标的简单明了时，才能采取拍卖的方式进行交易。而目前，交易方式仍只能以协议为主。

　　此外，业内人士指出，5年前国家规定的产权交易“不搞柜台交易、不搞拆细交易、不搞连续交易”的准则，客观上也限制了产权交易的参与者不可能像股票市场上那样，1股股票持有者与1万股股票持有人一样，都可以参与竞价。结果，“三不”准则客观上制约了产权交易竞价局面的形成。

　　据悉，“三不”准则是在1997年股市受到“二板”冲击和亚洲金融危机的国内外背景下出台的，现在的情势已完全变化，对待产权交易的政策应与时俱进。且产交所作为企业社会融资渠道，是国际通行的。上市公司的比例毕竟有限，大多数非上市公司的投融资问题怎么解决？产权交易是其融资主渠道。

　　业内人士透露，事实上，各地产交所在具体操作中，都在寻求并不断地突破“三不”准则，“否则，目前的交易量会更小”。既如此，可否在产权交易中逐步引入一定的投机机制，放宽产权市场的准入标准，以拓宽产权重组空间，激活产权交易？

　　难点：产权交易市场三大瓶颈需突破

　　尽管产权交易市场在盘活存量资产、优化资源配置、防止国资流失方面作用积极，但记者在调研中发现，阻碍产权市场进一步发展的三大瓶颈亟需突破：

　　一是产权交易市场缺乏一部全国统一的法律、法规，各地的产权交易规则不一致，在跨区域并购交易时，往往会发现政策随意性大，缺乏操作性。譬如，去年上海的一家公司在收购某外地公司时，发现对方的法人代表与总经理是同一人，他自己授权给自己签署合同。这在当地是合规的。交易协议一签署，他作为企业法人的身份立即解除，便无权处理交易的后续问题，致使上海公司只得找当地政府来协调。这反映产权交易规则不统一，会阻碍跨地区产权交易的发展。

　　二是产权交易市场主体的行为不规范。这表现在四个层面：政府行为非理性，不是从培育交易环境着手，而是关心每个具体交易项目、交易价格；交易市场身份双重性，既是交易的裁判者、信息场地提供者，有些又从事产权交易经纪业务，市场定位发生偏差；有些国企、集体企业对产权进场交易认识不足，场外、私下交易仍有发生；资产评估、产权经济公司等社会中介机构素质不高，诚信度不够。

　　在协议定价的过程中，卖方、买方和资产评估公司“黑三角”联手暗箱操作往往造成国资大量流失。上海产交所曾发现一个典型案例：一家公司的实际资产为800万元，在转让之前，企业的法人代表暗中与某资产评估公司达成协议，将待转让的公司资产高估为1000万元。同时，同为国企的并购方照单全收。交易完成后，200万的差价由买、卖方法人代表私分。由于资产评估公司的收费标准是被评估资产的3%至5%的手续费，资产评估得越高，其收益越大。在三方交易主体的联盟中，国资被大量私吞。

　　三是产权交易的双轨制现状需改变。上市公司与非上市公司之间的国资产权交易市场不同，分别在证交所和产交所。专家指出，立法滞后是目前公认的产权交易市场发展存在的最大问题之一。国有资产法、反垄断法、资产管理法等与产权交易相配套的一系列法律应尽快出台。双轨制说明政府监管、调控市场的能力有待进一步提高。同时，政府对产权经纪中介机构应清理性整顿。

　　要充分发挥产权交易市场在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国有经济战略性调整中的作用，产权交易就得逐步实现政策规划统一、功能耦合、竞争规范有序；同时，逐步放大区域性交易，拓展海外融资渠道，实现产权交易市场与国际接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