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院长刘吉：发展要有新的思路

　　新浪财经讯由“中国企业家”杂志社主办的“2002中国企业领袖年会”于2002年12月20日-21日在北京召开，新浪网为本次论坛的网络支持。以下为闭幕式实录。

　　主持人：记得张瑞敏先生很早之前就说过狼群的比喻，说狼来了我们怎么办？首先我们要变成狼。而今天又提到是狼群来了。让张先生在这点可以放心的是，在我们的身边，正像我们的题目所提到的，您放心，不要看国外的狼群里了，我们国内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狼群 。好，非常感谢。下面有请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院长刘吉先生做主题演讲。

　　刘吉：非常容幸有这样的机会来给我二十分钟时间讲话。我们刚刚开完中国共产党的十六大，十六大对未来经济的描述使我们非常鼓舞。那么十六大以后我们看什么？十六大报告中令我们最注目的一句话是“要把发展作为执政治国的第一要务”。如果说邓小平同志讲“发展是硬道理”，十六大就根据这个道理提出了一个措施，就是要把发展作为第一要务。但这句话能否实现，我想是否把第一要务，把发展真正作为第一要务来抓，这是检验我们贯彻十六大精神和决议的一个实质性的东西。在我们党的历史上，并不是没有教训，文字上写的东西，到后来做的时候是两样的。中国共产党第八次代表大会，今天看看，当时的文字写得也是非常好。如果按照第八次代表大会来执行，今天的中国就不是这样的，可能早就变样了。但是后来我们没有执行。大家听十三大的政治报告的时候，也很高兴，当时说要把科技、教育放在首要地位，使经济建设转移到依靠科学技术进步或提高劳动者素质的轨道来。这无疑是非常正确的，也是非常令人鼓舞的。既然代表大会做了这样的报告，应该进行贯彻吧！但那年的情况就变了，把大好的形势搞得一塌糊涂。现实面临一个问题，我们如何落实十六大，我们就看我们怎么把发展作为第一要务来做。紧紧抓住这点，我想我们国家就可以了。

　　如何把第一要务，当做第一来抓呢？就是发展要有新的思路。新思路当然很多，文章很多，所有的文章都在说明其重要性，但究竟有哪些新思路？这是值得研究的。我们今后五年面临的发展条件和发展的环境跟以往已经大大不同了。所以必须要有一个新的思路，这样第一要务才能真正成为第一要务，当然这是国家的要素，企业也永远要考虑这个问题。

　　客观情况要有哪些变化呢？有三个大的情况要注意，第一中国已经加入WTO，真正参加二十一世纪经济全球化的进程。刚才说狼来了，狼群来了，在狼没来我们研究对策是可以的，但狼真正来了就不是那么回事。虽然说研究了很多的政策，但等狼来了可能两脚就要发抖了。第二“9.11”事件改变了世界的政治格局，经济走向也发生了变化。外资都看好中国了，所以中国500亿的外资投量是超过了美国。现在说美国的经济在下降，听说道琼斯指数下降了8个亿。硅谷很多高新技术都面临危机，很多名牌产品也都面临危险，在这种情况下，毫无疑问对我们中国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但是不要以为这只是对美国经济的影响，对中国经济也会有影响。因为美国经济是一个世界型的经济，对世界各国的经济都有影响。如果美国打了伊拉克，肯定会造成石油涨价，中国有三天的石油储备，如果打了三天结束还好，如果打了一个月，我们的物价肯定都要涨起来，这个情况也是很复杂的。所以我们在发展中如何考虑这些问题？

　　美国打完伊拉克之后打谁呢？上帝要它灭亡，必先让它疯狂。美国打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朝鲜。伊拉克现在没有扬言发展核武器，美国都要打，朝鲜现在已经发展核武器，美国可能不打吗？但是如果打了朝鲜，中国的经济肯定受到影响。所以我们说入世，有机遇也有挑战，我们如何应对？就是要有新思路。当然还有一种情况说世界经济不好，中国一枝独秀，我们中国人感觉这是很光荣的事，很兴奋，但我老想中国是否真的是一枝独秀了。现在所谓的秀是低水平的秀，中国的GDP跟美国差得还很远。同时说一枝独秀也不符合中国的文化，中国的文化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现在很多国家提出中国威胁论，说我们空心化了，都到中国去了，这种情况也不是好事。当然中国是否成为世界工厂了？当然我们听到这个提法，感觉很兴奋，经过多少年的奋斗终于成为世界工厂了。但是这件事也要分两面来看，今天是一个知识经济的时代，增值源于创新的技术，制造这一块的价值来看，效益是最少的。这跟当年英国的世界工厂是不一样的，当年英国的工厂可能取得的是最高利润，而中国现在的世界工厂取得的是最少的利润，我们即使造飞机、造汽车，但技术也不在我们手里，所以也不值得自满。但无论怎么说，毕竟中国已经在经济上起飞了，毕竟中国有很大的发展，而且今天中国人均的国民收入是一千美元，从发展经济学来讲，这是一个拐点。从一千美元以上我们会急速发展了，这是一个机遇。

　　总体来讲，今天的发展所面临的条件和环境跟以前不同了，所以必须要有新的思路。那么这个新思路怎么办？相信我们的企业家和专家会想出更多的思路。我只想出一条，我们打开国门参加经济全球化的竞争，但我们必须要认识到我们是低水平的，我们能力有限。刚刚我们的海尔说了，人家有百年的经验，我们只有十八年的经验。总之一条，敌强我弱，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如何参与竞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让我想起了当年抗日战争的时候，日本人很强大的，中国人是拿着大刀打仗的。在这种情况下，毛主席写了一篇很有名的著作叫做《论持久战》，所以我想我们这个企业还要有一个持久战的准备，要打游击战、运动战，消灭人类的有机力量。就是说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如何打胜仗？毛主席的战斗思想还是很值得我们借鉴的。

　　分析一下外国企业，狼进来后，他们要占领中国的市场，我们不能拱手相让。13亿中国的市场，要由中国的企业来主导的，但你不能用行政办法。那么如何主导中国市场？我觉得应该有一个新的思路。我自己想应该这样，在整个生产链中间我们应该占一个尾巴。今天我们如果跟人家拼原创性的科学技术在个别产品上是可以的，但总体上讲怎么拼得过人家？

　　人家的汽车工业有一百多年，我们凭什么比？我们最有价值的部分是营销网，因为这一部分无论外国人怎么进来，要让老百姓消费的时候，这部分是跟本土文化相联系的，是跟本土人有关系的。所以外国人进入后，高薪聘中国们做这件事。中国人要把尾巴占住，你的产品来了之后，要由中国人销售。进入中国的销售网，这部分利润就得分给我。我想中国人在狼群来了之后，要有更多人做这件事，而这块恰恰是中国的薄弱环节。因为以前的计划经济，这一块主要是国家搞，现在很多人得愿意做世界工厂，而不花力量做销售网和物流的建设，我觉得这恐怕是应该改变的思路，应该有更多的企业来做这部分的工作。

　　第二关于制造工厂，我们现在汽车的制造从技术和工艺上都跟外国有差距，工人的工艺不是一、两天就可以赶上的。那么怎么办呢？就像毛主席讲的，我们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我虽然整体造不好，但可以集中精力造好一个零件，在这方面杭州的厂家做得不错，就是咬住一个零件做得很精。现在很多中国企业刚刚会造货车的，就要造汽车，其实我们应该借鉴经验，咬住一、两个零件做大做强。我在德国访问的时候，有一个小镇只做一个零件，但是这个零件质量好、种类多，占了世界市场的86%，德国人可以这样做，为什么中国人不可以这么做？我们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我想如果这样我们企业还是大有希望的，要向杭州万向器厂来学习。

　　还有一件事可以做的，就是要并购、重组，形成自己的航空母舰，这也是一个方向。但是并购重组必须用市场经济的办法，就是说它必须是民营企业参与改造，这可能是实施最有效的措施，这就牵扯到整个国家的制度创新的问题。还有一条就是外国的公司进来了，也没什么可怕的。狼来了以后，我们也可以将你训练成狗，中国人还是有这个本事的，我们可以加入到外资企业，进入他们的高层，有可能多少年以后他们的董事会大部分会是中国人了。经济全球化最根本的特征就是企业由跨国公司变成了全球公司。跨国公司跟全球公司的差别在什么地方？就在于其所有权不再是一个国家的企业，而是全世界的企业。同时其经营权交给全世界的人才，谁是人才就由谁当总经理。

　　只要中国的市场大，中国的人才多还有什么可怕的？我讲的例子并不一定都对，只是大家要想发展要有新思路。新产品进来了我们怎么主导中国的市场？另外一方面，中国企业如何走出去是很大的问题，当然海尔在给我们积累经验。我觉得首先中国应该去占领非洲、占领印度、占领中亚这块市场。这还是毛主席当年的思想，打不过人家怎么办？城市打不过，咱们到农村去建立根本地。我们的产品质量不能跟发达国家比，但到非洲你还是要物美价廉。

　　东南亚国家新近发展起来的国家发展得很快了，我们要跟这些国家共同繁荣，建立共赢。我觉得要在培养市场上下工夫。我们已经把劳动力的工资降得很低了，但是还是留不住工厂，留不住外国的企业。为什么？因为中国更便宜，所以都到中国来了。但是跟临近国家发生冲突，这会形成政治问题，所以对临近国家我们应该培养市场，而且这些临近国家很多都是华侨，我们应该和他们结合起来，共同发展。不能我们靠我们廉价的劳动力使华侨变穷了。中国劳动力多，别老待在中国的市场，可以走向全世界。菲律宾的女佣可以占领全世界，土耳其工人可以到欧洲工作，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送出去呢？虽然不容易，但也有办法。我觉得澳门就是很好的地方，通过澳门送到葡萄牙，然后去占领世界上一亿人口的劳动力市场。

　　最后我谈一点，确实要有中国自己的名牌，中国的企业要有名牌。但是也不能单一思路，是不是名牌都要自己创？因为创名牌是不容易的，很多名牌起码要做十年、八年才为老百姓认识，这个创名牌的过程太艰苦。另外一个企业想出另外一个招，我觉得非常好。干脆是买外国的名牌，比如美国现在的经济处于危机，很多名牌处于危机状态，我们可以买下名牌，买下这个名牌，就等于买下了销售渠道，我们就是打不开美国的销售渠道。现在我们把名牌买下来，而在美国生产成本很高，可以在中国生产。总体一条，希望我们的企业都挣开眼睛看，发展是第一要务，发展必须要有新的思路。当然事情是慢慢做的，还是毛主席的一句话，仗要一点点地打，饭要一口口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