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摩根士丹利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赵竞

　　本报记者 单羽青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不容易的。将不良资产卖给谁或者不卖给谁，卖的价格是高是低虽然还存在争议，但我想，尽快清理不良资产才是问题的关键。”

　　9月3日中午，在北京中国大饭店夏宫，赵竞对记者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去年11月29日，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宣布了中国首次不良资产国际招标结果。华融将账面价值为108亿元人民币的不良资产打包出售给以摩根士丹利为首的投标团，该投标团还包括了国际著名的投资银行——雷曼兄弟、所罗门，以及KTH资金管理有限公司和国内的中金丰德公司。该资产包里共有254个债务企业，资产分布在国内18个省市。

　　通过资产打包销售、合资经营、资产证券化等方式，按国际惯例处置中国的不良资产在当时被称为“勇敢者的游戏”。然而，9个多月过去了，这场“游戏”并未演绎新章节，游戏的参与者对外亦保持缄默。因为有关批复没有下来，为处置该批资产而共同组建的合资企业并未正式营运。

　　“冰棍拿在手中就会不断融化，银行不良资产也是如此。”华融总裁杨凯生的“冰棍”究竟还剩多少？初次试水中国不良资产处置，外资金融机构是否面临搁浅？记者为此采访了摩根亚洲中国融资业务部及亚洲金融机构部执行董事、今年赴任的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赵竞。

　　问题可能出在将来的一些股本结构和操作细节

　　记者：你认为批复没有下来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因为将中国的不良资产出售给外资涉及某些敏感方面而受阻？

　　赵竞：当时对出售不良资产的范围有具体规定，摩根士丹利中标的资产组合本身是允许外资购买的。外资购买本身应该不是问题，可能主要涉及到将来处置过程中的一些股本结构和操作的细节问题。

　　记者：是不是有关方面对出售不良资产给外资有担忧？

　　赵竞：其实，我想并不是因为担忧而不给我们批复。中国的原则是特别清晰的，我们跟任何一个机构谈，对方都非常支持。问题的关键是，这是一个新生事物，有关部门和人员要有一个了解、理解的过程，这需要时间。

　　记者：我听说，有关部门可能会出台文件，不允许将不良资产出售给外资。不知道是传言还是真的有人看到了这个文件。

　　赵竞：我没有听说。前段时间，我们与处置不良资产的有关部门接触过，他们的态度都是很支持的。不管卖给谁不卖给谁，清理不良资产才是问题的关键。具体操作上是否有些敏感或者倾向性，这都有可能，但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任何刚才所讲的传闻。

　　谁也不知道价格究竟应该是多少，市场就是市场

　　记者：记得华融宣布投标结果时曾预计将获得超过20%的资产回收率，据说有部门对此不满意，认为资产回收率应该至少在三成以上？

　　赵竞：这要视你看问题的角度而定。没有部门与我们沟通过对这一回收率是否满意。

　　大家都知道这是第一次将不良资产出售给外资，第一个总是不容易。只有第一个做完了，营运了，有一定的回收了，才会有不争的事实摆在眼前。如果说，回收得特别好，那肯定有更多的人来买，价格一定是往上走。但如果回收的价格还不如现在，那将来肯定不会再有人来了。最后还是取决于市场的调节。

　　摩根士丹利在前期花了很多时间，本身也说明了我们对市场的承诺。希望将来做出来后能达到这个目的，帮助中国大规模处置不良资产。这不光是外资，也有中资，投资者基础非常广泛。

　　因为摩根士丹利在其他国家和地区有许多处置不良资产的经验，所以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虽然我们在前期做了很多工作，但我们认为这是有意义的，也涉及你刚才讲的价格问题。事实上，闭着眼睛谁都可以说价格是多少，但是谁也不知道价格究竟应该是多少，市场就是市场，市场有发言权，对吗？所以，最后还要通过实践来摸索。

　　记者：这个价格是投标产生的，是吗？

　　赵竞：对，你如果说摩根士丹利的价格不够高的话，那就没有比摩根士丹利更高的价格了，因为只有最高的才会中标。

　　记者：据外电报道，收购团与华融达成的交易结构很复杂。收购团首先支付1.17亿美元的现金给华融，也就是不良资产账面价值的9%；两年内，收购团将先期回收其现金投入的25%，其后的回收收益与华融五五分成。这样华融的最终回收率可望达到21%。这种说法与华融的“超过20%的资产回收率”基本吻合。那摩根究竟回收多少才会赢利？

　　赵竞：作为投资者，不光是摩根，回收率只有达到21%才会赢利，但一定还有时间问题，今天回收和三年以后回收肯定又不一样。只有达到这个价格并且大批回收的时间越早，回报才会越好。严格地说，只有达到我们付的价钱才可能赢利，但还有时间性和结构设计，比较复杂。

　　处置不良资产不止是面向外资

　　记者：现在有一种说法，认为不良资产之所以能够吸引外资，是因为外资可以通过购买不良资产进入中国政策不允许其进入的行业，你认为是这样吗？

　　赵竞：在我们竞标前所发的公告中提到，国家不允许进入的行业不在不良资产出售范围内。作为摩根士丹利来说，没有听说这是一个特别重要的考虑。但通过我们进入中国不良资产处置行业是肯定的，也是大家愿意做的。

　　记者：我是说进入一些敏感行业。

　　赵竞：我想可能还是会受这方面的影响。外资如果通过收购不良资产控股了不让控股的行业也是需要批复的。

　　记者：那么摩根处置不良资产是面向外资还是面向内资？

　　赵竞：都有，根据不同情况吧。

　　记者：也就是说，不止是把它卖给海外？

　　赵竞：对。

　　如果华融不能够批复开始营运，其他合作都不可能进入实质性阶段

　　记者：在不良资产处置方面，摩根除了已与华融正式合作外，还有有合作意向的资产管理公司吗？

　　赵竞：我们和很多家都在谈，几乎每一家资产管理公司我们都在接触。

　　记者：正式的合作只有华融？

　　赵竞：正式合作的只有华融。华融是第一家，如果华融不能够批复开始营运的话，其他的都不可能进入实质性阶段。

　　记者：你们跟商业银行有没有接触？

　　赵竞：也有接触。我们知道银行的账面上还有不良资产，如何处置对于银行下一步重组上市是很重要的。

　　记者：能不能透露跟哪些银行有所接触？

　　赵竞：你能想到的银行我们基本上都有接触。

　　记者：工行、中行？

　　赵竞：对，广泛的接触。但这种接触都是早期的。因为不牵扯跟这家银行做了就不能跟另一家做，反过来说，摩根的组合越大越广，越能提高效益，越能使摩根具有价格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