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渊

　　5月31日，原本只是普通的一天。但是，太多的人太把足球当回事，以至于在他们眼中，我们所居住的这个星球也即将改变它的转动节奏，以跟上那只变化无常的小球。

　　有感性的人在说，现在的空气里也充满了世界杯的“味道”。爱球的人贪婪地享受这 股“味道”，就像饿了4年的人闻到了大餐的香味。不知足球为何物的人，透过身边的人才闻出些“味道”，因为不少人已经变得有点“疯疯颠颠”。但也有些人不太喜欢这股“味道”，他们皱着眉头嗅了半天，略带迟疑地问：这届世界杯是不是有点变味了？

　　或许，这得看你身处何方了。若是呆在国内闻“味道”，这届世界杯身上正散发出浓烈的娱乐业气息，其间，各类“八卦新闻”还劈头盖脸地袭来。

　　从道理上说，竞技体育原本就可归为一种特殊的娱乐业。因为它是最真实、最激烈的“游戏”。当人们厌烦了事先排演过无数次的晚会后，开始越来越喜欢“真人秀”，而世界杯就是一场超级“真人秀”。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否搞错了“作秀”的地方？出征前，中国队的一系列商业活动令人眼花缭乱，当他们在沈阳为自己的铜像揭幕时，反应略有些迟钝的人一定会误以为他们已经捧回了“大力神杯”。

　　有娱乐业就有明星，而有明星就势必衍生“狗仔队”。有趣的是，眼下国内不少专业体育媒体正兴高采烈地向这方面发展。这几天，有个媒体的女记者发回一篇报道，述说自己如何闯入中国队员的房间，与某个球星打了个照面。虽然全文空洞无物，但这位记者的得意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这还算好的。现在，不少体育媒体习惯使用三大“法宝”。一是“银弹攻势”，花巨资从竞争对手那里挖墙脚，再买断球员的“日记随笔”；二是“美女记者”，贴身采访外加花边新闻；三是“假新闻”，有些媒体逮不到明星，就起了作假的念头，胡乱编个外国明星专访，欺负不懂外语的读者。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媒体竞争中的理性因素，已经不敌非理性的仇视。新闻需要客观公正，媒体需要遵循新闻从业的职业道德，但是有些体育报纸已到了互相谩骂的地步，事事与对手拧着干，其余的都顾不上了。

　　若在韩日闻“味道”，或多或少会嗅出金钱与政治互相渗透的“怪味”。

　　临到世界杯开幕前夕，国际足联内部却出现了戏剧性的分裂态势，这或许会成为本届世界杯“名垂青史”的一大原因。5位副主席和一位秘书长群起反对主席布拉特，说的是可能最讲不清楚的经济问题，爱看历史剧的人会想起“逼宫”这个词，这给世界杯平添一份紧张神秘的色彩。

　　如果把国际足联比作一个“大庄园”的话，世界杯便是其中种植的最赚钱的一种“作物”。可惜的是，这种“作物”要4年一熟，而“大庄园”多年的开支就指着这次“收割”。可没想到，眼看长势喜人、丰收在即时，几个大小“庄园主”却在利益上闹起了纠纷，当争夺不可开交时，便只能“火并”了。这样也好，“收割”前有个了断，新主人或许能更一心一意地忙以后的“农活”。要怪也只能怪世界杯“油水”太多，国际足联太赚钱，若是穷朋友，或许一切都好办了。

　　若在参赛球队身边闻“味道”，或许是掺杂了紧张、渴望与胆怯的“混合味”。

　　说到底，对球迷来说，世界杯就是一个节日。而对中国球迷来说，严格地讲，以前并不是这个节日的真正主人，别人在玩，我们只是去凑个热闹。而这次不同，由于有了中国队的历史性进军，使这届世界杯变成了“春节”，理应开心过个足球“大年”。

　　但中国队则要谨慎得多。出征前，国足发表了一封公开信，自称是弱队，表示在世界杯上注定不会走得太远，要球迷给予理解。信写得很悲壮，有点知其不可为而勉强为之的无奈。此信一出，原本等着“过节”的球迷的心凉了一半。更有外国媒体奇怪中国队未出战先道歉，不知是何种计策。

　　也许，“未虑胜先虑败”乃兵家之策。然而，在这应当快乐的时刻，球迷们想看到的不是什么球场外的计谋，而是一群有劲都使在比赛中的“真心英雄”。说到底，谁都没太指望中国队踢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好成绩。

　　这就是世界杯。只因它影响太大、赚钱太多，使得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在众人合力推动之下，正使其由球迷的节日，演变成娱乐业大戏。

　　然而，或许世界杯本身并没有变，只是我们自己改变得太多。但不管怎么说，作为球迷的我们还是别想得太多，期待那声“开场哨”吧。因为，比赛应该还是真实的。

　　《人民日报.华东新闻》(2002年05月30日第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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