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底我国成为世贸组织成员以来,国有商业银行的改革深化问题逐渐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不少高层人士提出了国
有商业银行改革要“三步走”,即公司化、股份化、上市,国有独资公司制似乎成为国有商业银行改革的必由之路。但认真分
析国有商业银行改革的目标,总结20年来国有大中型企业改革的经验,我们会发现,国有独资公司从长远看,不但不能实现
国有商业银行的改革目标,而且还可能延误改革时机,把对国有银行的改革引向歧路。我们之所以要对国有商业银行进行改革
,主要目的是要在国有商业银行中建立现代金融 企业制度,通过建立法人财产制度、有效的法人治理结构、培育职业银行家阶
层等,增强它们的市场竞争力,改变目前效益低下、不良贷款比例高、国际形象差的局面。根据国际银行业经验,要实现上述
目标,惟一的出路就是对国有商业银行进行以股份制为核心的产权制度改革。而国有独资公司的核心仍是单一产权制度,这一
制度与我们的改革目标犹如南辕北辙。单一产权制度无法建立法人财产制度法人财产制度是保证现代银行以独立法人身份参与
社会经济生活的经济基础,是银行享受经济权利与承担经济义务的前提条件。其特征是股东财产所有权与公司财产所有权的分
离,是企业控制权的转移,是要将组成产权的权利束拆开,部分归股东,部分归企业经营者。在单一产权制度下,股东可以毫
无争议地将企业控制权归于自己名下,毫不费力地享有所有由产权带来的权利。在国有独资的情况下,代表国家行使股东权利
的自然人本身并不是企业的股东,拒绝分拆产权是实现其个人利益最大化的惟一途径。在这种情况下,建立法人财产制度是不
可能的。这也是我国国有企业虽然已经改革了二十年,在形式上也具备了法人财产制度,但政府部门干预企业经营,政府官员
参与企业事务的现象一直得不到消除,政企难分的根本原因。只有实行股份制,而且没有一个股东可以全面、轻易地获得企业
的实际控制权,法人财产制度才可能作为股东谈判或妥协的结果,较为容易建立。法人治理结构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就是与企
业相关的各项权利在不同的主体之间如何分配。根据OECD颁布的《公司治理结构原则》,法人治理结构由5个基本方面组
成:股东权利,包括表决权、选举权、检查权、股利分派权,净资产权、股份转让权;对股东的平等待遇;利害相关者在公司
治理中的作用;信息披露和透明度;董事会的责任。从上述内容可以看出,法人治理结构基本框架本身就是针对着股份制公司
而言的;从完善的法人治理结构的外在形式上看,是一个由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或独立董事、总经理等组成的组织体系
,相关权利就是在上述体系的各部分间进行分配。上述这些在单一产权制度下都是不存在的,所以根本不存在完善的问题。目
前我国四大国有商业银行都没有股东大会和监事会,除了中国银行外,其他银行都没有董事会,就是明证。单一产权制度阻碍
银行竞争力提高现代银行日益朝着专业化、全球化、高科技、综合性的方向发展,而银行业本身特有的高负债经营、
经营风险外部性强等特征对银行家的要求越来越高。培育一批高素质、专业化的银行家阶层非常重要。银行家阶层的出现依赖
于几个条件,一是合理的评价和选拔机制,二是合理的激励机制,三是银行家独立决策自主经营的展示机制。上述几个条件使
得银行经营者愿意而且能够展示自己的才能,并且可以得到正当的评价和选拔。但在单一产权制度下,产权主体更倾向于自己
直接经营的控制银行,而经营才能与投资能力是不相关的,所以有经营才能的人往往难以得到经营的权力;同时,对经营者的
业绩评价是由单一产权主体作出的,受其预期、经验、知识、偏好、水平的局限,要正当地评价经营成果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还有,单一产权制度使得产权不可交易,经营者得不到与持续经营相匹配的激励,主要是股权激励,所以银行经营者可能更注
重短期目标,或是更注重产权主体所希望达到的经营目标,这无疑会损害银行的长远发展与价值的增长。长此以往,培育银行
家阶层也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国有产权情况下,由政府部门选拔银行经营者,由组织部门考察、评价、任命,使真正有经营
才能的人难以被发现,而被认命为银行经营者的往往是四平八稳、与各方面关系都不错的“好人”,而不是能人。现代企业能
力理论认为,知识的投入是企业经营中最重要的投入。而企业的竞争力来源于企业的获得、积累知识的能力。有效的企业制度
是可以协调个人知识。但在单一产权制度的企业里,由于包括经营者在内的全体员工都难以得到有效激励,所以对于个人知识
的高效协调和相关知识的有效运用也是不可能的;国有独资公司里官本位的激励机构只会让员工更热衷于跑官、要官,而不是
知识的积累。根据巴塞尔协议对资本充足率的要求,单一产权制度固有的投资能力有限性会削弱银行的发展后劲,使银行缺乏
持续均衡发展的能力,银行发展的速度与规模将受到限制。这些使得银行竞争能力无法提高。所以,认清目标,转变认识,打
破对国有独资公司制的迷信,对国有商业银行进行彻底的产权制度改革,大力推动其股份化,是十分必要、十分重要、也十分
紧迫的。王胜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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