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幕后

　　在京城有很高知名度、到处开分店且每家店生意都非常火爆的九头鸟酒家一进入2002年就麻烦不断：元旦刚过，北京一些媒体就登出九头鸟双安分店即将于1月16日开业的消息。

　　1月12日，九头鸟公司委托法律顾问在《北京晚报》上发表意在明确九头鸟商标合法人与警告他人莫非法使用该商标的严正声明。

　　1月15日，赶在九头鸟双安分店开业的前一天，接到“九头鸟”商标所有人周红申诉的海淀工商分局商标广告科查处了该店，强行拆除了该店与九头鸟相关的所有标识。

　　1月17日，人们惊奇地发现，原九头鸟友谊店、地坛店、高梁桥店加上被查处的双安店一夜之间都更名为九头鹰酒家。

　　九头鸟的恶梦并未就此结束。就在它与九头鹰较劲的同时，有一家本与九头鸟原本无任何瓜葛的餐厅更名为九头凤，并以闪电般的速度在国家工商局商标局注册“九头凤”商标。

　　随着事情一步步地深入和扩大，九头鸟、九头鹰、九头凤三家商标之争背后的恩恩怨怨逐渐清晰：九头鹰老板周铁马乃是九头鸟女老板周红的父亲，而九头凤的掌门人石送军、石保军兄弟与周家是几十年的世交也是几代干亲，并且周铁马、石送军与周红一样，同为九头鸟的创始人物。

　　九头鸟的成长：家族企业就不能做大？

　　1987年，靠200元支起的小食摊，周铁马、芦细娥夫妇的餐饮事业在武汉起步。

　　1992年，周家在武汉开办了一家名叫登峰的酒家。虽然这家店的营业执照是用周铁马侄儿的名字办的，但不可否认，这是这个家族的第一家餐馆。

　　据周铁马、芦细娥夫妇的大女儿周红本人在接受另一家媒体采访时讲，也正是在这一年，她辞去原来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到他们家餐馆的经营管理之中。

　　从1993年起，周铁马、芦细娥夫妇开始感情不和，甚至闹到要离婚的地步，而芦细娥、周红母女因周铁马有“外遇”，逐渐与其形成了壁垒分明的两个“阵营”。

　　1994年8月开始，周家的事业拓展到了北京。1995年3月，九头鸟第一家店“九头鸟酒家”在北京友谊宾馆附近诞生。周铁马与芦细娥、周红母女这两方面都说该店的创办应归功于己方。但可以确认的事实是，周家一家人筹备经营的这第一家九头鸟，是顺应当时政策、环境而挂靠于北京市海淀区北下关街道劳动服务公司的一家集体所有制企业，法人代表是周铁马的姐姐、周红的姑妈周惺灏。

　　1995年10月，“九头鸟酒家”法人代表变更为周红。

　　1997年5月，以“北京市九头鸟酒家”为注册人，九头鸟商标被国家工商局商标局核准注册。1998年，“北京市九头鸟酒家”法人代表变更为周铁马，据周红讲周铁马是在未征得她本人同意的情况下伪造周红签名到工商局办理了变更手续。

　　周红就此事向工商局提起申诉，经工商局调解，1998年5月21日，双方签订了对于后来九头鸟商标归属问题有重要意义的财产分割协议，根据协议，芦细娥、周红及周红妹妹她们母女三人获得了“九头鸟”商标所有权，周铁马则分得3家九头鸟店。周红母女三人一方据协议认可了周铁马对“北京市九头鸟酒家”法定代表人的变更，周红到工商局撤了申诉，周铁马则同意放弃九头鸟商标所有权。

　　同年11月，周红在工商局注册了“北京九头鸟航天桥酒家”，该酒家性质为私营独资企业，法定代表人为周红。

　　根据协议，周红开始办理“九头鸟”商标转让手续。1999年4月，国家工商局商标局核准九头鸟注册商标的，商标专用权由“北京市九头鸟酒家”转让给“北京九头鸟航天桥酒家”。

　　1999年5月10日，周红在工商局注册成立了由她们母女三人作为股东的九头鸟酒店管理有限责任公司。周红想以这个公司做为九头鸟所有连锁店铺的“总公司”，对所有九头鸟分店进行统一管理。

　　分久必合。1999年12月13日，这一家人在整合九头鸟所有店铺、资源，纳入九头鸟品牌之下统一管理、资源共享的新企业架构的蓝图感召下，又坐到一起签订了一份“合家”协议。虽然比起当初那份“分家”协议，这份“合家”协议对于做大九头鸟品牌更有积极意义，当中也有许多科学的、合理的、有战略意义的条文，比如，将“九头鸟”商标所有权归属“总公司”。

　　但两方面在执行这份协议时，却远不如当初“分家”协议执行得完整、彻底，而是分别按自己对协议条文的理解和自己的需要，有选择地履行协议当中于己有利的条文。

　　结果，从2000年1月至2001年11月，九头鸟的两大“阵营”及各个分店都在模糊地执行“合家”协议的状态下操作着。比如，周铁马虽按协议按月向“总公司”北京九头鸟酒店管理有限责任公司交管理费，也享用全公司统一生产、配送带来的资源优化，却并未按协议把该交的权力全部上交“总公司”，某些方面也未按协议真正全方位接受“总公司”管理。而周红母女见周铁马交了管理费，也就默许了周铁马手中掌控的几家分店继续使用九头鸟商标。又比如，周红按协议向周铁马收管理费，也接受了周铁马的一部分投资，但并未按协议到工商局办理股东变更手续，协议上定的周铁马担任大股东、董事长以及将商标所有权由“九头鸟航天桥酒家”转让到“总公司”等条款，实际并未真正履行，而这些她也未对周铁马讲清楚，周铁马也没有进一步追究。

　　2001年11月，周红母女给周铁马的几家店发函，要求其停止使用九头鸟商标。事情终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双方关于商标的矛盾表面上看似由于周铁马当月停交管理费并准备私自新开一家九头鸟双安新店引发，但据九头鸟公司总经理助理朱时春说，实际上更直接的导火索是2001年10月～11月期间，周铁马与同居多年的情人生下孩子的事被芦细娥、周红母女发现而引起两方面彻底的对立，从而最终走向决裂，遂有本文开头双安店被查处，周铁马旗下分店一夜将标志换为九头鹰之事。

　　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周铁马的店变公司名为“九头鹰”之申请，还是周红亲自到工商局以受周铁马委托的名义办理的。而周铁马自称自己的店被注册为九头鹰一事周红事先并未告诉他，而是在查处双安店之后自己才知道的。周铁马认为周红是做了一个圈套让自己在不知情下出洋相。

　　“九头凤”事件的主角石送军从周家在武汉创业时就亲自参与，从最初的厨师做到九头鸟的副总，石保军则是九头鸟的采购总监，二人在周氏父女发生商标争执的当口，双双从九头鸟不辞而别，与他人合开“九头凤”。

　　周红在与父亲的商标官司未了之时，又遭九头凤一事打击，焉能咽下这口气，这才引出前文所提在“九头凤”上演的“全武行”。

　　分裂后三鸟能否比翼齐飞？

　　九头鸟副总崔永军与总经理助理朱时春都对记者表示，九头鸟并不希望发生这场商标风波，有可能的话还是希望将周铁马和石家兄弟团结到九头鸟品牌之下，整合大家的资源共同把九头鸟做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分化、纠纷甚至恶性竞争，因为这样下去可能导致整个湖北菜在京城餐饮市场式微。但崔也强调，从民营家族式企业完成原始积累后进入扩张阶段的发展规律而言，必须二次创业，引进现代企业制度，而这样做有时不得不付出创业之初因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的代价，崔说：“这场风波只不过是使九头鸟向现代企业转化的过程多了一些艰辛，但这条路不走不行，必须走，不管前面是什么。”

　　周铁马则认为这场风波的深层次或者本质的原因在于他与女儿周红的营销思想的根本性分歧。“我倡导的是人性化管理，强调尊重每一个人，以人为本，她推行的是制度化管理，注重惩罚，冷冰冰的，没人情味。”

　　以九头鸟创始人自居的周铁马认为自己虽失去九头鸟商标所有权，但他觉得商标在现阶段中式餐饮企业经营中的作用并非特别重要，顾客认的主要还是饭菜与服务质量以及合理的价格。但周铁马自信以60岁年纪依然可以在几年内把九头鹰做成与九头鸟齐名的品牌。不过他也希望九头鹰与九头鸟都能展翅高飞。

　　而石氏兄弟跳槽的理由是：石送军从九头鸟创业开始勤勤恳恳贡献了十几年，许多九头鸟看家菜都是他发明的。但他们兄弟得不到应有的报酬，所以当有人拉他们另立山头时，他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北京市工商局海淀分局商广科科长杨静对记者说，九头鸟商标侵权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将根据新《商标法》进行处理，但由于新《商标法》实施细则尚未出台，所以对该案具体处理还要等相关实施细则明确后才能做出。

　　商广科经办此案的屈维宁对记者说，在九头鸟诉九头鹰案中，不管以前九头鸟的商标专用权的转换演变如何曲折，但周红担任法定代表人的“北京九头鸟航天桥酒家”，从1999年4月28日经国家工商局商标局核准从周铁马任法定代表人的“北京市九头鸟酒家”受让“九头鸟”注册商标专用权起，就正式成为“九头鸟”商标的注册商标专用人，其注册商标专用权受到法律保护。从法律角度讲，周红能拿出法律承认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独资企业“北京九头鸟航天桥酒家”是“九头鸟”商标的惟一合法所有人，而且能拿出在法律上足够有效的证据证明，周铁马旗下的几家分店的侵权行为，而周铁马却无法提供在法律上足够充分、有效的证据。

　　至于周红诉“九头凤”、“九头鹰”商标与“九头鸟”注册商标相同近似，屈说属于不同前案的情况。因为“九头凤”、“九头鹰”都是企业名称，这算不算侵权现在难以做出明确答复。因为“九头鸟”不属驰名商标，关于这类问题的法律解释权在国家工商局商标局，目前这类问题尚有争议。

　　张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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