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能源提价或是治理通胀的良方

　　□人民大学财金学院 王雪

　　6月19日，发改委宣布上调油电价格。价格上调后，市场一方面对于政府理顺能源价格，促进生产效率的努力表示赞许，同时，也对此举可能引起的通货膨胀复又恶化感到担忧。与主流观点不同，笔者认为发改委上调能源价格的举措，正是当前形势下缓解通货膨胀问题的最有效途径。

　　虽然对引起本轮物价上涨的原因众说纷纭，但总结起来不外乎以下几点：一是粮食和能源价格上涨引起的结构性通货膨胀；二是货币总量增速过快导致的物价总体上涨；三是基于进口价格上扬的输入性通货膨胀；四是需求，包括投资和出口增速过快导致的价格上升。针对不同的通胀原因，解决问题的切入点主要有以下三点：控制内需，控制外需，控制货币总量。可以运用的货币政策包括提高利率，提高存款准备金率，直接控制信贷和汇率升值；财政手段则包括财政补贴，转移支付。自这一轮通货膨胀开始以来，这些政策牌中，有的已经出尽，有的弊端颇多。综合考虑，反而是看似会引起通货膨胀的能源价改，更能有效地缓解通货膨胀。

　　首先，在目前的情况下，上调存款准备金率的空间已经不大。在六月继续上调存款准备金效一个百分点后，存款准备金率已经达到了17.5%的高位，再加上2%的超额准备金，这一比例已接近20%。一般情况下，银行合适的存贷比在60%左右，固定收益类资产占比15%。因此，当前的存款准备金率已经接近可供调整的上限。同时，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对中小企业及中低收入家庭尤为不利。在存款的真实利率仍然为负的情形下，即便资金没有被赶到股市和楼市，也等于让储蓄者补贴贷款者，或者补贴银行，等于给储蓄者扣税，而大部分储蓄者属中低收入家庭。

　　其次，直接的信贷控制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效，自年初以来，信贷增长率总体回落。但作为一项疑似“计划”的手段，并不能将其作为解决通货膨胀问题的常态。事实上，央行行长周小川也在日前表示，信贷控制只是作为控制通胀而采取的临时措施，并不是中长期的政策取向。长期的信贷控制，不利于资本价格的发现和形成，因此对经济增长的不利影响远大于对于通货膨胀的些微抑制。

　　再次，虽然当前的实际利率仍然为负，但加息的必要性和有效性均值得商榷。在今年整体经济的运行已趋于放缓的情况下，大幅加息很可能引发滞胀。况且，在美国利率仍处于低位的情况下，进一步扩大中美利差，无异于向投机资本和热钱发出邀请。而一旦热钱大规模涌入，央行费尽心机回收的流动性又将被热钱填补。事实上根据世界银行的观察，自去年中国进入加息周期以来，“热钱”大进大出的趋势明显，月度绝对值达到了190亿美元。一旦加息变成了投机资本的盛宴，中国虽不致沦为如今的越南，但无疑其经济和金融体系都将受到较大的冲击。

　　最后，汇率的影响。人民币升值有利于抑制外需，但其面临与利率提高的相同威胁。小幅渐进式的升值强化了升值预期，从而诱导“热钱”涌入，在增加流动性的同时也带来不稳定因素。而一次性升值到位又会使“热钱”兑现收益撤离，只留下对出口部门毁灭性的打击。所以，虽然更灵活的汇率制度一直是我们追求的目标，但是为了抑制通货膨胀而促使人民币升值并非当前形势下的理性选择。

　　那么，控制食品和能源价格，同时进行补贴和转移支付的手段是否具有可持续性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虽然以控制价格和财政补贴为主导的政策有效的稳定了社会，促进了公平，但这并不足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若原油价格继续维持在130美元一桶而国内价格不变，那么仅油价补贴一项就将占到GDP的2.2%。随着世界能源价格的进一步攀升，财政补贴的成本将进一步提高，而在财政补贴的背景下，能源价格的上行几乎是一定的。在这一恶性循环中，政府总有一天会不堪重负。

　　由此看来，选择合适的时间窗口，采取合适的措施调整能源价格，几乎是必行之举。同时，在其他政策牌陷于窘境或几近出尽时，能源价格上调无疑是一剂良方。且不论所谓的资源价值发现，生产效率提高，产销关系理顺等诸多好处，仅就对通货膨胀率的影响而言，这一举措也是有利的。虽然短期内，能源价格上调可能拉动CPI上涨，但影响甚微。据高盛的估算，成品油在中国的CPI权重仅为0.5%，此番汽油零售价上调，对CPI的月度影响仅有0.13%。而且从中长期来看，此举有利于缓解通货膨胀。成品油价格上调将显著减少中国对海外石油的需求。2003年到2007年间，中国石油的消费增量，对世界需求增长的平均贡献率为33.5%，综合大宗商品而言，这一比率将达到56.5%。因此中国需求的变化对世界能源价格影响甚大。中国能源价格的上调将有效缓解世界能源价格持续快速上涨的趋势，而随着世界能源价格的下降，通货膨胀也将回到低位。在此过程中，中国所面临的进口价格将下降，所谓的输入型通货膨胀将得到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