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林：卖地财政引爆分税制缺陷

　　-徐林林

　　建成使用才7年的无锡市第一人民医院综合楼将于下月被爆破拆除。消息甫一见报，这幢22层98米的高楼立即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和热议。当地相关部门认为，炸楼，政府并没有吃亏。建一个新的更大的医院，政府花掉10亿多点，而转让这家老医院的地块，就能获得12亿多元，应当说政府实现了盈余，此举是成功的。

　　这可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原来，炸掉建成使用才7年的医院综合大楼，既非当年市里决策失误，更非城建规划有何不周，而是随着这幢高楼的灰飞烟灭，当地政府转瞬之间就可以稳赚将近两个亿。

　　2007年1月6日，22层、67米高，设计寿命为100年，有“西子湖畔第一高楼”之称的浙江大学湖滨校区3号楼，在仅仅使用13年之际，便被爆破拆除。翌日，青岛标志性建筑之一的24层的铁道大厦，同样在爆破声中轰然倒下。追溯当地政府同意炸楼的动因，都与转手买卖地皮，牟取经济利益有关。

　　值得指出的是，人们总是习惯于就此一味指责当地政府“经营城市”，或没有充分体现民意，或有劳民伤财之嫌，而忽略了炸楼硝烟所遮掩的制度诱因。诚如此次“两会”期间部分代表委员所言，1994年的分税制改革，将“财权上移”，“事权下放”，导致地方政府要做的事日见其多，而可支配的财力却大大减少。在干部评价体系不尽科学的当下，地方官员若想在仕途上有所“进步”，就得千方百计广揽资金，紧紧围绕GDP大做文章才行。而当时明确规定，土地出让收益由地方政府支配，无须上缴中央财政。这样一来，“卖地财政”便在各地应运而生。

　　为了推行“卖地财政”，地方政府固然可以动用行政手段，从市郊农民手里低价征地，然后高价卖给房地产开发商，从中大赚一笔。但那些有实力的开发商，通常更看重市区黄金地段的商业价值，往往不惜开出天价购买这些地段的地皮。面对巨大的利益诱惑，急功近利的地方官员谁不为之心动？工农业再上层楼也好，三产业可望增收也罢，哪个行业有倒腾地皮这样来钱快呢？于是，爆破拆除那些由政府投资兴建的高楼大厦，便成了“卖地财政”的首选目标。由此造成的投资过热、房价上涨等等，地方官员一般是懒得去考虑的。到头来，吃亏的当然只能是广大市民。

　　看来，要叫停当下大行其道的“卖地财政”，光靠中央发文件、高层做报告，倡导科学发展观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在制度设计上做出相应的调整。比如，土地出让费用由地方政府全权支配，就有如一针有违科学发展观的“兴奋剂”，足以使那些靠鼓捣地皮捞取政绩的地方官员，始终处于某种失去理性的疯狂状态。如果继续执行现行分税制，将税源稳定、税基较广、易于征收的税种大多划归中央，那么，土地出让收益理所当然地会被地方政府视为一块可口的肥肉。这样下去，且莫说建成使用才7年的高楼，地方官员说炸就炸，说不定有朝一日，只要开发商开价不菲，政府有利可图，恐怕连刚封顶的XX大厦，他们都可能通过所谓“论证”，毫不犹豫地将其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