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夫：不识时务的查韦斯

　　樊夫

　　据新华社报道，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提出的修宪提案未能在12月2日的全民公决中获得通过，他表示接受这一结果。

　　然而，查韦斯的修宪提案未获通过，颇有些出乎人们意料。查韦斯自从1998年12月赢得总统选举以来，从没在选举中失败过，在去年12月，他还以63%的高得票率成功连任。而就在此次全民公投前的民调也表明，这次公投他至少可以赢10个百分点以上。但最终他输了，尽管支持率和反对率的对比49.29：50.70差别甚小，但他毕竟是输了。

　　我们不妨先来看看查韦斯提出的修宪提案都有哪些内容。在多达69条的提案条款中，除了可以让他实现“总统终身任职”的条款——将总统的6年任期延长到7年，取消总统连选连任的次数限制外，还包括诸如“推广参与式民主”、“利用石油收入增强社会福利”、“每日工时由8小时减少至6小时”、“扩大

养老金受益人群”、“为家庭主妇和街头商贩提供补贴”等直接造福民众的条款。查韦斯很聪明，他把自己对个人利益的追求和公众利益“捆绑销售”：你要想扩大福利，就要允许我扩大权力。

　　一向被人们误解的委内瑞拉人似乎明白了这一点，他们对总统的提案产生了疑虑，而心存疑虑的不仅仅是中产阶级，还有许多曾经坚定拥护查韦斯的穷人们。最终，多数国民投了反对票。这也意味着，为了获得政治民主权利，他们甘愿或者不得不放弃一些经济福利。就这一点，就值得向委内瑞拉人致敬。在某些时候，为了得到政治权利，牺牲一些经济福利是必要的；而保障政治权利是保障经济权利的前提。

　　我们再看看这个总统提案被否决的过程。查韦斯提出修宪提案以后，在委国内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拥护的和赞成的都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甚至纷纷走上街头。当然，查韦斯也为提案通过做了许多工作，包括威胁“美国若插手就断油”等。

　　除了让国民充分表达意见，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机制：全民公决。委内瑞拉法律规定，修宪提案在议会通过后，需经全民公决通过方可生效。正是这个全民公决，以极其微弱的差别决定了国家政体的未来，也让查韦斯这个从未尝过失败的总统首次遇挫。

　　可见，决定这次投票结果的有两个制度上的原因：一是国民有充分的表达权。查韦斯的前妻罗德里格斯曾担任国会议员，现为政治评论员，她说：“这次宪制改革对总统绝对有利，权力将会明显集中在他手上”；查韦斯曾经的政治启蒙老师、88岁的米基莱纳，也坦言查韦斯的修宪提案是“一个宪法骗局”。二是充分的表决权——“全民公决”。试想，如果是仅仅少数人来决定宪法的前途，这些相对容易被各种因素影响甚至被利益收买的少数人如果被哪怕是变相的“收买”，结果也肯定不会是这样。“表达权”和“表决权”，是民主政治的两个支架，有了这两个支架，一个总统当然就无法凭自己的权力来决定宪法的修改。

　　民主大势，浩浩荡荡，逆之者败，顺之者昌。今年5月的

土耳其修宪，内容包括实行总统普选，“以两回合普选方式选出国家元首”，而非由国会以一回合选举决定；总统任期相对缩短，由现行七年的单一任期，改为连选得连任一次的两个五年任期；相应的，国会议员选举改为每四年举行一次，而非现行的五年——这些都是符合民主大势的，最终获得了七成土耳其人的拥护而通过。

　　关于总统制度，人们还会想到穆沙拉夫和普京。刚刚平息的巴基斯坦总统风波，到底，穆沙拉夫还是“弃武从文”，做了一个文职总统，而此前，因为穆沙拉夫的作为不符合现代政治价值观，英联邦把巴国“开除”。同样，尽管俄罗斯总统普京深受俄国民众的拥护，但是面对“第三次连任”的提议，他还是拒绝了这样的诱惑。

　　“5年任期”、“连任不超两届”……这些理念尽管没有成为世界 “首脑政治”的文本性规定，但已经越来越成为一种现代政治文明不约而同的常识。实际上，大多数国家在自己的宪法中都写进了这样的内容。民主是一个国家的生命，建立和谐世界，民主又何尝不是世界的生命？

　　查韦斯在委内瑞拉有相当高的威望，但是，高威望也是有边界和底线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看到这样的世界大势，进而顺应这样的大势，才是一个政治家的明智选择，否则，失败是必然的，民众的眼里容不下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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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