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玉成：美联储犯了一个大忌

　　美联储适度少量降息合理

    侯玉成

　　从我们对美国宏观经济未来一、二年的内部要素变化分析结果来看，首先肯定的是，美联储进行适度、少量的降息有其合理性，是正确的。但是由于其标志性或象征性的第一次降息的时机不是很恰当而且滞后，导致“次贷危机”爆发，同时也将给美国经济未来的不定性埋下隐患。这一方面这里暂不作深析。

　　美联储的失误

　　各国央行都是仅对总体宏观经济负责，它是非营利的，它脱离任何经济集团与行业利益的纠葛，以国家总体经济为核心决策标准，无义务负责或承担其他经营者的经营亏损，最大化的经济政策决策的独立特征是各国央行设立和追求的目标。

　　将央行当作经济经营风险的“最后买单人、风险承担者”，是央行之大忌！各国央行都会极力回避公众对它有这样的印象。

　　然而作为当今经济金融领域影响力最大的

美联储，此次也许是疏忽了，树立了一次反面榜样。

　　失误之一，美联储适度适量降息有合理性，但其最佳时机应该在“次贷危机”明显爆发的前几个月，既使无法提前预见而拖后了，也宜选择在次贷危机略显平静的时候再降息。那时就可以以宏观经济的情况来心安理得的降息。而现时降息无异于成为了华尔街房产行业大投机客的“最后买单人、风险转嫁者”，人们会认为联储受挟于那些为了赚大钱过度冒险投机的次贷投机机构。这种印象无异于纵容投机客在未来更大胆的投机和混乱市场。同时在公众中消弱了历届美联储都极力追求的政策决策的独立性，从而使联储未来政策的公众心里响应效果和贯彻力度可能出现折扣，联储的经济权威受到疑问。

　　此特殊时刻降息，所有的人都会将大幅降息的最主要原因集中在“次贷”上面。而在美国次贷问题上，9月20号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在采访中说：你面对的真正问题是犯罪问题(采访者注：他指的是抵押贷款经纪公司肆意妄为，没有如实地说明其销售产品)，这是欺诈(或也作“盗窃”翻译)，在这个国家(美国)属于刑事犯罪。各州总检察长需要负责，与美联储无关。把10个这样的人送进监狱，达到的效果将比你想象中的要好。笔者在这里补充的一句是：美联储以此问题作为降息的直接理由是欠妥的。

　　失误之二，美联储的降息声明部分内容出了问题。美联储的声明如下：美国上半年经济增长适度，但信贷市场的紧缩可能将导致

房地产市场进一步恶化并波及宏观经济的其它领域。今日降息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金融市场危机对总体经济造成负面影响并促进经济健康发展。今年核心通货膨胀压力有所减轻，但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认为某些通货膨胀风险依然存在，委员会将继续密切关注通货膨胀的最新动向。金融市场自委员会上次会议以来发生的变化增强了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委员会将继续对金融市场的影响以及宏观经济前景进行评估，并在需要时采取措施来维护物价的稳定以及经济的可持续成长。

　　这一声明，可以表明以下几个论断：

　　一是金融市场有危机可能，并可能波及经济健康发展；金融融市场的波动变化增强了经济的不定性，联储需对政策进行修正。但是想提醒的是，以金融市场的动荡涨跌来作为一国央行降息声明的原因之一和内容，显然犯了大忌，因为金融市场的波动甚至是大幅动荡，至少有一多半与宏观经济的基本面无关，在特定阶段，它有时会成为一种常态表现。再则以金融市场的变化(特别是

股票市场)作为提前决策并执行货币政策中最重要的利率的变化，将是一个摸彩行为，其可靠性、科学性值得深入评估，这无异于鼓励金融市场的泡沫不断出现，为大投机家利用金融市场要挟央行提供了范例。如果金融市场泡沫严重了，市场进行合理的甚至较大的下跌和挤压是有利于未来的。就以格林斯潘先生来说，在美国遭遇“黑色星期一”的股灾时，其处理的办法是安抚，至多是承诺向银行系统注资，保持流动性，也根本没敢动用利率工具(后来在金融市场稳定后，他仍是继续加息控制通胀，而根本没考虑用降息工具来稳定股票市场)。也就是说，可以注意资产价格，但利率的动用必须以宏观经济为核心。根据我们的研究结论，美联储降息合理是美国未来宏观经济的提前要求，但不应声明是金融市场的所谓危机和变化。

　　二是声明说通货膨胀风险仍然存在。既然通胀风险仍然存在，顶多也应该是小幅降息进行预防，而选择大幅降低利率，那市场推测理由只能是一个：为了拯救华尔街的次贷投机赌徒。这犯了作为央行的职能大忌—成为最后风险承担者和冒险家的拯救者！无意中激励了投机客未来在经济的各个领域更加大胆的投机、冒险！他们会认为，反正有央行最终来“成为最后拯救贷款者”的。

　　三是动用货币政策中最重要的利率工具来解决单一的“经济事件危机”是欠妥的，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一旦该单一经济事件未来对整个宏观经济并未造成明显或突出的影响，而利率工具的调整却必会影响宏观经济全局，就可能再出现被迫重新调整利率政策的情况，这宜造成市场、经济和货币政策的模糊与混乱。试探以利率工具解决单一“经济事件”也许能有效果，但过于冒险，违背货币政策的稳定性与全局性的原则，同时可能弱化央行政策独立性的惯例，使央行演变成大小事都管的消防队员。我们以美联储前任主席的实践来看，他在处理华尔街长期资本巨鲸濒临倒闭的大金融危机事件时，扮演的是协调角色，让债权人让步、各大机构出钱来逐步化解，而联储自身根本没动用国家经济上方宝剑—利率工具。这足见当时联储的冷静与周全以及抵御外部压力的强度。我们认为，利率工具是国家级的、是全社会的、全部经济领域共有的，它在单一经济事件的应用上，一定要谨慎。

　　总的来说，美联储本次行动有些地方略欠考虑，如果未来不能改变纠正，那其对美国经济的不利影响不可小觑，其有可能导致货币政策混乱、金融市场的恶性投机事件数量增加，不利于美国经济和世界经济的平稳发展。不过，也许伯南克主席也并不愿在此时这样行事，只是遇到了特殊的压力而不得不为之，因为其在8月31日还在强调“保护借贷者和投资者免受其金融决策结果的影响，并不是美联储的责任”，也如格林斯潘所言“18日的降息决定非常困难”。

　　我们指出其中的不妥，唯愿美国经济、世界经济未来少些动荡，各国央行对其借优去弊。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下，伯南克先生的联储工作确实很优秀了，很多方面值得我们学习研究。

　　各国央行货币政策指导的几个新思想探索

　　央行可以处理经济领域的较大“事件危机”，但是应该遵循两个方面的原则，一是不可轻易动用利率工具。因为利率工具可以说是“国家总体经济调节工具”，它的使用可以说是全局性的，动一发牵全身，不可造成成为拯救某一利益体的工具的印象。

　　二是以协调和保持流动性(必要时注资)为处理单一“经济金融事件”的主要办法。

　　随着我国经济市场化的扩大，经济行为规模的增大，也许几年之后或更长，我国央行就会遇到此问题，但愿此思想能有所启示帮助。

　　第三、央行宜维护和树立货币政策独立性的形象，这样有利于货币政策的贯彻和响应，强化货币政策效果，并提高决策的科学行和正确性。

　　第四、各国央行应极力回避成为最后还钱人的角色形象，最好是换种方式间接解决。否则就违背了经济行为中经营者经营风险自负的经济规律。一旦弱化了这一规则，则会降低盈利性经济体对自己经济行为的责任感，增加和纵容经济金融投机行为，使经营领导滋生损公肥私的经济腐朽思想(因为反正最终不用自己负责任)。

　　这里顺便多提示一句，前面的有关分析，对把握美联储未来一段时期的货币政策轮廓会有十分重要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