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煤价格未彻底松绑 煤电企业不会一身轻松

　　林伯强

　　12月27日，全国各大煤炭和电力等企业通过视频会议的形式，听取国家发改委介绍煤炭供需衔接的总体政策。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煤炭供需双方根据市场供求关系协商确定煤炭价格，自行协商，签订2007年大宗、跨省区运输的煤炭订货合同。煤炭供需衔接的总体政策的要点是：放开对电煤价格的限制，继续执行煤电联动政策。

　　改革开发以来，随着市场化改革的进展，中国式的物资订货会逐渐取消。但是，煤炭和电力作为国民经济的动力行业，必须有铁路运输的保证，煤炭订货会以衔接会的形式保留下来。然而，近年的衔接会上煤电双方围绕着价格问题展开博弈，政府有关部门的努力也无法使双方在会上如期签订合同，或者签订的只是“有量无价”的合同，由于煤电牵涉国计民生，衔接会受到社会高度关注和议论。在2005年煤炭订货政府提出用两到三年的时间逐渐取消订货会。2005年底政府启动煤电价格联动政策，并在2006年煤炭衔接会上取消了价格临时干预措施。今年12月27日发改委发布煤炭供需衔接的总体政策，放开电煤价格。至此，政府取消了中国最后一个带有计划经济色彩的物资订货会。但是，这不意味着煤炭的市场化改革接近尾声。

　　电煤价格放开无疑中国

能源改革的一个大进步。以往煤炭供应分计划内电煤、计划外电煤、冶金煤等，计划内电煤占总销量的份额较大。受到政府的限制，近年来计划内电煤价格每吨比市场价平均要低15%至20%。不完善的

煤炭价格机制造成的扭曲，不仅造成煤炭行业的效率损失、增加政府财政负担和评价煤炭企业经营成果难度，也间接导致其他行业能源使用的浪费，增加国民经济结构调整的难度。煤炭市场化，使价格成为有效的短期工具，在煤炭短缺的情况下，煤价升高以抑制需求，增加供给。另一方面，电力企业可以自主购煤，形成竞争。但是，电煤价格没有彻底松绑，煤电企业都不会一身轻松。

　　之前煤电双方的主要矛盾在于价格市场化的不同步：煤炭价格1993年开始放开，而电力价格一直在国家管制之下。自1993年开始，中国进行煤炭价格市场化改革，为了确保电价稳定而设定国有大型电厂的电煤价格，形成“计划煤”与“市场煤”之间的价格双轨制，双轨制成为煤电矛盾的根源。这个主要矛盾并没有因为电煤价格的放开而得到解决，因为电价仍受政府控制。因此，电煤价格放开的前提是煤电联动政策得以真正执行。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数据显示，今年1到11月份，全国发电设备累计平均利用小时为4805小时，比2005年同期降低191小时，其中火电设备平均利用小时降低了202小时。根据目前对在建电厂数量的估计，发电平均利用小时将进一步大幅度下降。电煤价格放开之后，煤炭价格很可能上涨。就电力企业来说，电厂成本将上升，电力销售收入会下降，电价能否真正联动？发电企业能否消化得起煤电联动政策要求的电煤价格涨幅的30%。目前全国大多电厂都处于微利和亏损，财务的进一步恶化就需要政府电价支持，但是，涨电价又是政府最不愿意作的事。因此，发改委表示煤价是遵循"放开、稳定、监管"的原则，如果电煤价格出现大幅波动，还是要采取一定的"监管和控制"措施，这就意味着煤价上涨要有一定的尺寸。

　　电煤价格的市场化还受到电煤运输的限制。目前，铁路煤炭运输综合能力仍然不足， 2007年跨省区的煤炭铁路运输总量调控目标为7.38亿吨，其中电煤5.31亿吨，铁路运输制约着资源煤炭物流，煤炭运输资源的行政分配影响着煤炭市场的资源优配置。虽然发改委明确表示将改进运力配置方式，简化运力配置方案，不再具体分解到煤矿和用户。然而，价格放开后，如果电煤的运输方式和价格还是国家制定，政府就可以利用铁路运输瓶颈影响电煤价格，这种影响更可能向电力倾斜。

　　今后几年燃煤火电装机大幅增加将导致中长期煤炭需求大幅增长，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这些电厂已经在建。从供应方面说，近年来各类煤矿大多数处于满负荷和超负荷生产状态，虽然煤炭的煤价上涨会使投资迅速进入煤矿生产能力建设, 但短期与中期的煤炭供需将仍会是以供为紧。为了不涨或少涨电价，政府很可能通过各种途径会影响电煤价格，除了利用铁路运输，还会增加煤炭投资，使煤炭供应能尽快由偏紧转为宽松。电价不容易下调，煤炭价格可以说降就降，如果我们根据2000年以前的经验，可降的空间很大，煤炭企业应当正确理解这一点。

　　以往的煤炭订货会或衔接会是供需双方见面的一个平台，本身不是问题，关键是政府主持供需和控制价格。有人认为煤炭这种面对面的集中大会，容易会让电力行业结成价格联盟，影响煤价，这是误解；如果可行，不开会他们也可以结成价格联盟。电厂是最大的煤用户，总是要讨价还价取得低于市场的煤炭价格。进一步说，作为大宗商品和能源企业的相对集中性(竞争的有限性)，煤电的博弈会一直进行下去，这不会因为电煤价格的放开和取消衔接会而改变。实际上，供需双方企业需要集中见面，这可以提高市场效率。关键是要改变由政府主持供需和定价定量的局面。因此，煤炭订货会或衔接会应该有个替代，如一个全国或多个区域煤炭交易中心。

　　为了不涨或少涨电价，政府只能尽量减轻煤价上涨压力。可以采取几个措施：首先一个重要措施就是保证煤炭运输。煤炭运输不畅会增加煤炭终端价格上涨压力。其二，减少煤炭经营中间环节，可使煤炭终端价格下降。《煤炭经营监管办法》于2005年实施。如果严格实施，监管办法可以规范煤炭经营和交易。其三，鼓励可循环经济发展也会使单位产品的能耗下降，从而使煤炭需求下降。最后，保证中国煤炭长期稳定安全供应能力，减少供给的不确定性，则需要政府加强资源和行业管理、鼓励规模和安全生产。

　　由于对电价和电煤的运输的绝对控制，实质上政府没有完全放开电煤价格。尽管业内人士普遍认为明年煤炭供需会有所缓解，但也认为电煤价格会上涨。因此，由于电价的限制和电力的过剩，电煤价格放开可能使煤、电企业双方的矛盾进一步激化。解决这一矛盾，只能寄希望于煤炭供应能尽快由偏紧到过松的局面早日到来，不然的话，政府会很为难的。理顺煤价可以更有效地引导煤炭投资，提高煤炭行业的效率，这些都可以起到降低煤价或减轻煤价进一步上涨压力的作用。但是，对于煤炭价格市场化改革，其配套改革，如电价改革，铁路煤炭运输改革，是至关重要的。

    (作者为厦门大学中国能源经济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