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安：从粮油涨价反思国企垄断

　　许青安

　　在讨论国有企业与“经济安全”的时候，粮油涨价了，温总理马上深入超市和居民家中，咨询群众的反应，中国老百姓都是善良和内向的，面对善良的总理感动都来不及，哪有什么意见可提呢。 尽管全国粮油价格上涨 84%居民认为生活成本有变大。其实，粮油价格就是国资委说的”国计民生”，关系”国家经济安全”的事情。

　　公众和媒介对于粮油涨价也做出种种反应和推测的时候，大量的证据都把价格的动因指向了我国粮食流通体制改革的深层问题，指向了占有垄断地位的中粮储总公司。

　　我国粮食产量创一亿吨新高，在国际粮价上涨以及中国粮食供给相对于需求并不宽裕的背景下，国家战略性粮食储备主体——中粮储总公司全面控制市场粮源，收购了全国40%的小麦，导致粮价上涨。据国家粮食局统计，今年中储粮公司及地方储备粮公司以“最低收购价”收购小麦815亿斤，占全国小麦总产量的40%以上，占小麦商品总量的60%以上；河南省一些地方甚至粮仓爆满，露天存放。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农村部研究员崔晓黎的看法颇具代表性：“此次粮价上涨，问题出在流通环节，主要原因可能是中储粮公司‘托市’收购太多了，投放市场又不及时 。

　　正是由于今年小麦“最低收购价”高于市场价，最初大多数民营面粉厂商按兵不动，意在等中储粮公司停止收购后再到市场购粮。但谁也想不到，由于中储粮公司掌握了大部分粮源，在春节前最需要购进原料的时候，却买不到粮食于是上涨 。

　　这却是对中国粮食流通市场化改革的讽刺：粮食流通市场化改革远未成功，民营流通企业正在发育，现实中却出现了一个新的垄断市场粮源的“巨无霸”——中储粮公司。崔晓黎就指出，中储粮公司本应主责粮食战略性储备和管理，但现实中却以执行最低收购价为名，全面掌握粮源，抑制了民营市场主体的发育，不能不说是一种“倒退” 。

　　中粮储，就给我提供了认识国有企业与国家经济安全的样本，这里要谈二个问题，一国有企业的企业目标和本质，二我们的管理体制是如何保证该企业目标和本质的实现;

　　首先，国有企业的本质如果仅仅是企业的话，那么在法律范围内的赢利为唯一目标，但是如果按照宪法第七条它是全民所有制企业，也就是说，其本质必须有公共利益，否则何必叫国有呢?

　　所以，国有企业本质就是它不能只是赚钱的，基于几点，一是本身它的职能定位是“关系到国计民生”，二从市场角度来看，它一般占有寡头垄断的地位，也就是说，站到那个位置傻子都可以赢利，去看看中国500强企业排行，石油石化等国有企业一直遥遥领先；三、在政企分开的边界不清晰，或者说人为故意模糊的话，就为很多利益集团的无耻掠夺提供的借口，亏损了是政策性亏损，赢利了是小利益集团的，与全民无关；四、逃避“国有“责任，利用全民资源赚钱，成本却是社会化分担，如国有企业改革的很多不公平，就是没有把”职工安置“这一个国家责任承担起来，推给社会去消化；很多地方把企业卖掉，职工只好抗议，激化社会矛盾；垄断企业的赢利是不能带来帕累托改进的。

　　既然占据垄断地位的国有企业，关系到国计民生的经济安全，那么我们怎么保证国有企业既赚钱又兼顾”国计民生”呢?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国有企业的双重身分，是很难操作的，在实践中，国有企业的”企业”特色是其本质，赢利成为国有企业的唯一目标。

　　在这次粮油价格上涨的原因中，可以总结这么几条:一是我们没有给中粮储的政策收购一个边界，在国家财政、银行的支持下，轻而易举就获得了垄断地位；二是我们的游戏规则，中粮储把国家的补贴作为利润来源，导致流通不畅，根据《2006年小麦最低收购价执行预案》，除收购小麦所需贷款由农发行足额发放外，收购费用为每市斤2。5分，另外，临时存储小麦保管费用补贴标准为每市斤4分／年，其中3。5分为委托收储库点的保管费用，0。5分为监管、质检和跨县集并等费用。也就是中储粮收购粮食量越大，企业得到的财政补贴就越多。

　　这时候的中储粮是两个角色：一个是作为自负盈亏的企业中储粮，一个是身兼托市收购政策工具的中储粮。两者在此找到了完美的结合点：政府宏观调控需要多收粮食以托市，企业自身多收粮食以获得更多的财政补贴而盈利。两种角色在某一点开始出现背离———作为宏观调控工具，一旦达到保护粮食价格的政策目标时，收购行为应该停止。而作为企业的盈利冲动，多多益善则是其追求的目标。也就是说，在国有企业的实际操作中，没有双重性，只有一重性：赢利。

　　特别是当MBO或者上市股份制以后的国有企业，其双重性已经是不可操作的悖论，其赢利压力更加巨大。

　　于是，小麦加工企业不得不面临一个类似于过去计划统销主体的中储粮的垄断性销售。因为销售垄断，现在储备库特别强势。粮食在运输的路途中有损耗，一般30吨一车的散装粮损耗要在60公斤以上，以前双方可以协商对损耗各分担一半，但现在则全由买方来承担。

　　作为国有垄断企业往往是资源性的企业，资源价格的上涨必然使下游产业链跟涨，粮油制品自然就开始涨价。可见，粮油涨价不是正常的市场供需矛盾，而是垄断的销售体制，和药品、电信、教育、住房的垄断性所带来的高价位多么相似乃而。

　　透过这样一个模型，我们可以清晰得看到，如果不正确、科学的认识国有企业，如果没有一个科学、可操作的管理办法或体制去约束国有企业的话，对于国家经济安全危险最大的往往来自于国有企业。

　　国资委12月18日首次明确，中国军工、电网电力、石油石化、电信、煤炭、民航、航运等7大行业，将由国有经济控制，并提出到2010年培育出30至50家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企业集团，不过这7大行业中不包括金融业，有分析指，这可能与来自美国的压力有关。

　　国有经济对基础性和支柱产业领域的重要骨干企业保持较强控制力，包括装备制造、汽车、电子信息、建筑、钢铁、有色金属、化工、勘察设计、科技等行业。这一领域国有资本比重下降，国有经济影响力和带动力增强。

　　上面没有我们讨论的注册资本166。8亿的“中粮储总公司”，这样算下来，我们的国有企业何止七个领域，几乎是无所不包了，说明的我们的国资委没有清晰国有企业的本质和管理办法，说明我们的国资委对于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没有兴趣，我们读得多的是赢利为目的的所谓“经济安全”，这样的认识和做法，对于市场体制改革和建立是让人担心的。

　　中国入世五年，我们的市场化程度依然很低，特别是市场经济的“宪法”：公平、自由、竞争，这些原则没有贯穿到我们的游戏规则中来，我们的政治体制配套改革滞后、内需不足、外资依存度高、民营经济非常弱小、经济增长模式粗放、资源消耗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