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京：7000亿养老金空账的着落

　　

新浪专栏作者王东京。(新浪财经资料图片)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财经新闻图片

　　王东京，男，湖南安乡人，中共中央党校经济学部主任、《中国经济观察》主编、教授、博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长期从事中国宏观经济政策研究，多次参与国家有关经济政策的制定工作，著有《国际投资论》、《中国经济难题》、《中国政策选择》等10多部专著。

　　12月11日-12月17日，新浪财经把一周的时间留给王东京。----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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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0亿空账的着落     12月15日  星期五

　　文/王东京

　　最近有消息说，政府打算将部分国有股划入社保账户。若消息确切，当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这些年的社保改革，总体说步子很大，但困难也不少，至于究竟难在哪里？说来说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核心问题，则是一个“钱”字。

　　

养老保险也好，医疗保险也罢，都得有钱，没有钱，保障无疑画饼充饥。从一定程度上讲，这正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的社保是近10年才建起来的，一些老职工以前没有入保险，他们的账户里并没有钱，可现在人老了，身体也差了，到了用钱的时候，可养老金、医疗费却没着落。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就好像八个人凑钱订了一桌饭，现在八个人还没落座，突然又来两位不速之客，这顿饭怎么吃？

　　现在社保基金收不抵支、捉襟见肘，原因就在这里。按理讲，你没凑份子，就不该来吃饭，没入保险，就不该领保险金，这似乎天经地义、毋庸置疑。可如果据此指责我们的老职工，既不通情理，也不公平。这不是他们个人的原因，而是个历史问题。

　　人所皆知，以前我们实行的是低工资政策，说是工资，其实只是基本生活费，其余大部分都被国家收走了，用于上项目、铺摊子。当时政府讲：把钱交给政府，将来政府来负责大家吃饭养老。建国后的几十年，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因此职工对此深信不疑，拿低工资也无怨无悔。可料想不到的是，等到这批职工退休，国家却改了章程，政府不再管饭，让他们去找社保险构。换个地方吃饭，倒也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政府没给饭钱。于是，他们便成了不速之客，搞得大家都尴尬。

　　政府现在的办法，说白了，还是“拆东墙补西墙”。八个人订饭，先来了七个，还有一个在后头，国家就把这个人的饭端过来，再从别人那里匀出一碗，交给两位老人，政府的意思：“既然来了，就先吃着，等那个人来了再说。” 其实，这是个得过且过的办法，虽能解燃眉之急，但时间长了，肯定会出问题。随着人口日趋老龄化，年轻人的比例下降，老年人的比例上升，将来不速之客可能不是两个，而是五个，而“订饭”的人，可能从八个减为三个，到那个时候，恐怕就再也匀不过来了。

　　我们的社会保障制度，从一开始，就在统筹账户之外，设计了个人账户。目的就是让各人存各人的钱，自己吃自己的饭。将来即使“桌饭”(统筹账户)不够了，至少“份饭”(个人账户)这一块还是有保障的。这个设计思路是对的，可由于老年人的问题没解决，国家不得不将在职职工个人账户里的钱，挪出来救老人的“急”。结果是自己定下的规矩，自己先给破了；对人对己不好交待不说，由此还留下一个很大的窟窿。个人账户名义上有不小的结余，实际上近乎于一个“空账”。有人估算过，说光是养老金账户，空帐就达7000多亿。到底有没有这么大的亏空不敢说，但问题严重是肯定无疑的。

　　怎么才能把这个窟窿堵起来？很多人出主意说，可以提高保险费费率。这个建议，遭到了多数人的批评。现在企业的负担已经很重了，各种收费先不去说它，光是社会保险费，国家明文要求上缴的，就接近工资总额的30%，如果再考虑各种补充保险，35%都打不住，有些地方甚至超过40%。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提高费率，无异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特别是保险费以人头工资为基数计取，国有企业冗员多，负担重，更是难以支撑，眼下，我们就已经遇到了这个问题。

　　有一家国有大型企业，效益不好，虽然尽了很大努力，欠费仍高达1亿多。按照政府出台的《社会保险费征缴暂行条例》，企业不仅要补足欠款，还得接受处罚。可在具体的执行过程中，连当地社保机构的领导都为了难，企业确实困难，强行收缴，等于逼它破产；别的不说，3万多职工怎么办？都去领社会保险，那麻烦就更大了。因此，按照上面的思路，势必陷入一种恶性循环：因为没钱支付保险金，所以提高保险费；可费率一提，很多企业就得关门，结果是缴保险费的人更少，领保险金的人更多。若果如此，资金缺口会更大，问题会更严重。

　　有鉴于此，故政府有意将国企在国内发行的

股票，划转10%弥补社保金不足。应该说，这是个治本的办法，是个好消息。好就好在，它不仅能偿还历史的欠账，而且有利于国企改革。我们的国有上市公司，股本结构很不合理，不仅一股独大，而且流通盘小。本来，国企上市筹资是一个方面，重要的是转换机制。可现在的股权结构，机制根本改不了，好比一个人，一只脚下到水里，另只脚还在岸上，怎能学会游泳呢？

　　几年前，“郑百文”事件是个典型例子，当地政府曾把它树成国企改革的一面旗帜，可一眨眼，就给捅出个天大的窟窿。公司老总都是政府派的，平头百姓有什么办法？ 所以从长远看，国有股减持是明智之举，与其让那些“败家子”吃光分净，不如变现补充保险。拖到啥时候，这都是一笔历史的欠账。

　　常言说，解铃还得系铃人。老职工的“饭钱”，是政府拿走的，政府理应安排人家吃饭。让去社保机构吃也可以，但饭钱还得政府出。不管怎么说，当初政府是有承诺的，现在应该兑现，如果一推二六五，那就不好了。但愿国资委的官员快些研究，当机立断，促成国有股划转方案早日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