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功：健康也是生产力

　　本报记者：安邦集团研究总部首席分析师 陈功

　　随着医改方案的即将出台，中国的医改波澜又起，种种深层次的问题，再度引发激烈的讨论和争议。

　　在目前持续的争议中，火力最集中的地方是在市场化方向上，也就是医院应不应该搞市场化的问题。事实上，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除了少数地区之外，我们的医院从来没有真正地市场化。绝大多数医院，还是在或多或少地拿着财政补贴，一般是10%左右，只是他们同时也在大搞商业运作；另一方面，真正的市场开放根本没有实现过，私立医院的开办依然困难重重。

　　如何理性地看待这个现实？显然，真正的医疗市场开放和市场化必须搞，真正的公立免费

医院也必须建设，这是并行不悖的，除此之外别无他途，这也是国际上其他国家的成功经验。但现在面对国际上的成功经验，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居然也成为了一直争论的问题，这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医疗卫生体制内人们认识的严重滞后。

　　比如，有人套用“帽子戏法”，附加了医改“不能盲目照搬外国的发展模式”的条件。但什么叫“盲目照搬”，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照搬的还少吗？成效如何，大家都看得见。至于是否“盲目”，这说到底也只是个程度问题，有钱的时候可以多做些，没钱的时候可以慢慢做。但有些人就是要把“做到什么程度”，与“做还是不做”的问题混淆在一起，以掩盖和维护既得利益，或是掩饰自身的无能和不进取。

　　其实，医疗机构市场化的问题是简单的，并不存在什么矛盾，其中的资源也是可以转移并互相支援的。只有医疗机构得以彻底的市场化，谁想办私营医院都可以，政府机构才能有效获得高收入群体的资源去支持公费医疗；而公共医疗机构的建设是政府的基本职责。两者的关系并不复杂，也是可以尽力实现的。

　　值得指出的是，现在有关医改的很多问题都是被人为搞乱的。比如，美国著名的咨询公司麦肯锡就曾建议中国，政府可以考虑从“已成熟”的城市职工

医疗保险体系中逐步退出，而把更多精力投入“低收入人群”的保障上。就大家的切身体会而言，这显然是对中国医疗体系的现状不太了解；还有“专家估算”，如果政府要负担全民免费医疗，至少每年需要1.3万亿元人民币的财政支出，接近目前国家全部财政收入一半！这完全是个耸人听闻的数字，按照

卫生部的数据，我们现在的全民卫生总费用支出总共才是6600亿元/年。如果医疗市场实行国有化和民营化并行的政策，政府提高财政补贴的同时，利用市场开放所获资源，转移并支付给公费医疗部分，则政府财政为医改所需要做出的真正支出，应该还是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在这其中，政府提高财政补贴也具有相当的可行性。目前，政府税收收入连年保持超过GDP增长幅度的速度增长，从2万亿到3万亿的突破，只用了区区两年时间，从其中分出一部分，用于社会公共医疗支出完全可能。而尤其要看到的是这种财政支出提高的大背景，从1980年开始，政府财政卫生支出的占比是连年下降的。1980年的时候还有36.2%，但现在已经下降至17.2%，社会卫生支出也从42.6%下降至27.3%，而同时期的个人卫生支出，却从21.2%剧增至55.5%，甚至在2001年一度达到60.0%。因此，这种政府财政中卫生支出的所谓“提高”，实质上只是一种补缺，是对政府财政历年欠账的一种弥补。

　　回顾医改20年，问题很多，争议很大，但人们在其间似乎忽略的一个问题是，健康也是生产力！世界银行曾经测算，在过去40年的世界经济增长中，约8%到10%来自于人们健康水平的提高。美国哈佛大学的研究也指出，亚洲经济发展的奇迹大约30%到40%来源于本地区人群健康的改善。显然，中国距离这种健康生产力还有着巨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