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总体上看，多哈谈判破裂对世界经济及我国经济的直接影响是有限的。目前世界经济总量接近50万亿美元，即便以达成协议每年带来的收益上限1000亿美元计算，也只占世界经济总量的0.2%。多哈谈判破裂不意味着世界贸易量和贸易伙伴的关系会因此发生太多负面变化。从历史经验来看，在过去10年中，全球贸易量每年增长6%，世界经济年均增长4%以上，并未因多哈僵局而停滞不前。此外，多哈谈判停滞将会促动双边或区域贸易机制的活跃。有关资料表明，鉴于已签署的自贸协定极大地促进了相关国家间贸易增长，目前主要国家都已制定了自贸区推进计划(表1)。

　　由于中国总体关税水平较低，且在工业品出口方面具有优势，因此若达成广泛协议将给我国出口带来一定收益。此次谈判破裂使这些收益在短期内无望实现。但一方面，由于目前中国的工业品已经依靠成本等优势占据了相当大国际市场份额，再向上提升的空间有限，也将面临更激烈的贸易摩擦；另一方面，此次会谈主要围绕农产品问题,尽管中国是农业大国,但农产品的对外依赖程度，包括对进口和出口的依赖程度都很低，大多数农产品都是自产自销，在全球及中国面临通胀压力加大、国际农产品价格普遍高于国内的情况下，多哈谈判破裂对中国总的直接影响不大。

　　多哈谈判破裂的不利影响更多是间接的和心理层面的。首先，多哈回合所承诺的开放贸易和促进发展的目标无法实现，世界贸易规则中的不合理成分也无法得到纠正。作为发展回合，多哈谈判破裂使发展中国家尤其是最不发达国家遭受的损失最大。但发达国家同样遭受损失：忍受更高的通货膨胀率；极度贫困的地区可能成为滋生恐怖主义的土壤；产品和服务不能顺利地进入规模日益扩大的新兴市场；等等。其次，各方对巩固多边贸易体系、助推全球经济发展的期望再次落空，沉重打击了对多边贸易体制的信心，将刺激贸易保护主义势力进一步抬头，引发更多贸易纠纷，给世界经济增添新的阴霾。有专家警告，现在的情况与20世纪30年代有相似之处：1929年华尔街金融危机后，主要西方国家未能体现出携手共克时艰的合作精神，而是争先恐后建立贸易壁垒、实施贸易保护，导致世界贸易下降和经济衰退之间形成相互强化的恶性循环。最后，如果从更高的角度看，多哈回合谈判实际上是对各方在多边框架下达成全球性协议能力的一次严峻考验，若多哈回合一再遭遇失败，外界会对各方在全球框架下解决气候变化、能源和粮食危机等复杂问题的能力产生怀疑。

　　多哈回合的未来走向

　　目前，各方普遍对多哈回合近期达成协议持悲观态度，认为作为替代的双边和区域贸易协定将更有市场。尤其是在布什政府的贸易授权已经到期、美国大选后面临政府更替的情况下，多哈谈判年内取得实质性进展的可能性较小。欧盟贸易委员曼德尔森甚至表示，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世贸组织成员都难以在农业和非农产品市场准入这两个关键问题上达成初步协议。

　　尽管总体上持悲观态度，但也必须认识到，多哈会谈所倡导的自由贸易新秩序，实际上是建立在国际经济政治秩序客观上迫切需要改进的基础之上。只要存在使大家的境况都变得更好的潜在办法，各方就有动力在试错中不断完善博弈策略，最终达成妥协、实现共赢。更理想化一点，我们也有理由相信，当前盛行的自由贸易协定终将以多哈回合描述的全球自由贸易形态实现。

　　一直以来，日益发展起来的新兴经济体在当前秩序下普遍缺乏话语权，利益难以得到切实有效的保障。这就使多哈会谈成为新兴经济体改变不利地位的重要国际谈判舞台。在这个意义上，多哈会谈不仅是一个全球贸易自由发展的谈判课题，也是新兴市场国家诉求参与制定新规则的机遇，更进一步说是新兴市场国家争取国际经济政治秩序话语权的重要前沿阵地。鉴于多边会谈以及WTO的框架仍然具有无可替代的价值，我们不能因为这次谈判破裂而对多哈会谈失去信心。

　　事实上，本次会议还是取得了一些重要成果，将成为未来谈判的重要基础。拉米指出，此次谈判20个议题中的18个已经达到立场趋同。谈判破裂后，拉米及一些国家领导人表示，希望推动谈判尽早恢复并取得进展。

　　对于中国而言，经过近三十年的高速增长，我国经济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一方面随着我国加入WTO时开放承诺履行完毕，加入WTO后扩大对外开放带来的动力已逐步减弱。对外开放工作面临着新形势、新机遇、新挑战，需要我们按照党的十七大“扩展对外开放广度和深度，提高开放型经济水平”的要求，进一步以开放促改革、促发展；另一方面，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相互依存、相互融合的程度日益加深，需要我们在更广范围和更深程度上利用全球资源与世界市场。多边贸易谈判旨在消除资源与产品在全球的流动壁垒和障碍，这符合我国经济发展战略的要求，对我国这样一个贸易大国尤为重要。

　　目前，在多哈回合等多边谈判中，我国向上面临发达国家压力，向下面临发展中国家竞争，继续把我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作为WTO新成员已经越来越困难。为此，我国宜远近结合，统筹对策：一是要做好应对贸易摩擦的准备，加快结构调整；二是要加强双边和区域合作，作为一个发展中大国，进一步加强与弱小经济体和最不发达国家的贸易往来，支持它们发展；三是要把握时机，积极推进多哈谈判，进一步树立负责任大国的形象，增强对国际经济规则的影响力，为我国和平发展争取更大国际空间。

　　(作者单位：商务部政策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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