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克关

　　金融领域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广义货币(M2)的定义就是其中之一。

　　中国上市公司舆情中心注意到，近期一位注册名为“天狼50陈浩”的新浪微博用户与中央财经大学银行业研究中心主任郭田勇[微博]之间的一番讨论，或许恰好点中了现有M2定义中的一些缺陷。陈浩认为，如果分别考察最近几年央行公布的M2数据，以及“M1+居民活期存款”的走势，会发现“M1+居民活期存款”指标的同比波幅巨大——在2009年底，“M1+居民活期存款”同比增幅曾经一度超过30%；但在2012年，这一指标的同比增幅则多数徘徊在10%以下。

　　陈浩认为，在M2大致均衡增长的情况下，“M1+居民活期存款”起伏不定，说明现有M2作为宏观调控工具并不科学，市场流动性实际上呈现大起大落。而且在2012年上半年，在国内生产总值(GDP)和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均在涨的情况下，经济体系中流动性较强的“M1+居民活期存款”同比增幅一直处于低位，这正是结构性通缩的外在表现。

　　陈浩关于“结构性通缩”结论是否正确，可待商榷。笔者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他衡量市场流动性的标准不是M1，而是“M1+居民活期存款”？在查阅央行货币统计指标的定义之后，这个疑团很快打消。因为虽然传统上教科书中将M1定义为“现金+活期存款”，是经济活动中流动性最强的货币量总和，但是中国央行所统计的M1指标却与之有轻微出入。央行所指M1，实际包含现金、企业活期存款、机关团体部队存款、农村存款和个人持有的信用卡类存款。央行的M2指标，除了包含M1之外，还包括“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企业存款中具有定期性质的存款、信托类存款以及其他存款”。

　　这样一来，在金融学中传统上按流动性高低来划分的M1和M2，在央行的统计口径中就会存在一些错乱。按理说，M1也即狭义货币其流动性应该比M2强，但是央行所统计的M1中的“机关团体部队存款”和“农村存款”两项，显然既包含活期存款也包含定期存款。而在M2中统计的“城乡居民储蓄存款”中，显然也是活期存款和定期存款不区分的。这就是说，我们的M1统计指标中有定期存款，而M2统计指标中有活期存款，整个分类方式完全倒过来了。

　　而在现实生活中，企业和居民手中持有的活期存款，一般都是应付短期支付需要，其增长与经济周期的转化应是正相关关系。如果经济回暖，一般企业的投资或者进销货都会更加活跃，对应在支付活动上，其表现就是手中的现金和活期存款规模会不断上升，定期存款会不断减少。如果经济在不断回暖，但是大家手上的现金和活期存款规模并不涨，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企业很难筹到流动资金应付扩大的经济活动。普遍都缺的话，那连借也借不到，这就是我们所常见的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

　　有心的读者可以回顾一下2009年至今民间借贷的活跃程度，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问题所在。如果陈浩所列的“M1+居民储蓄存款”同比数据无误的话，那么这一指标的走势应该与民间借贷利率风向标“票据直贴利率”基本一致。巧的是，它们之间的吻合度真的挺高，票据直贴利率在2009年末触及近几年来的最低位之后，在2010年底开始迅速攀升，此后的2011年和2012年略有回落，但亦基本持平。更巧的是，正是今年上半年温州和鄂尔多斯等地，不断爆出民间借贷机构资金链断裂而导致的“跑路”事件。

　　这些问题，本应该在货币当局的统计数据中准确予以反映，但遗憾的是，我们看到的M2同比增幅一直挺高，而且还挺稳定。虽然现行的分类有历史沿革因素，但适时做出改变，不再让市场对统计指标雾里看花，依然十分必要。(作者系中国上市公司舆情中心观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