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热门股的冷处理

　　文/本刊记者 王春梅 林涛

　　“我不认为市值是要管理的，它是靠基本面、靠业绩和信用累积的自然结果。真正的市值管理，其实是信用管理。”

　　2005年8月5日，百度(NASDAQ：BIDU)以27美元的发行价登陆美国纳斯达克，两年零四个月之后，其股价上涨13倍，截至12月25日，收盘价380.58美元，总市值123亿美元，其中在2007年11月6日，其股价一度达到历史最高位429.19美元。不仅如此，百度股票每日的交易量高达100亿元人民币左右，居于美国股票市场上非美国企业的第一位，按照公司CFO王湛生(编者注：本文采访于2007年12月19日，29日据悉王湛生先生不幸意外辞世，本刊在此谨表深切悼念。)的说法，百度股票“等于是一个硬通货了”。

　　然而百度并没有利用市值优势进行大规模收购兼并、甚至从未进行增发再融资。“我们在上市以后，也有跌到40块的时候，也有高到400多块的时候，但是你看企业的行为，我们的经营管理，我们的产品策略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一点百度可能是在所有中国公司里面做得比较彻底的一个，就是对所谓‘市值的管理’做得最少的”，王湛生说。但他却被摩根士丹利的分析师称为纳市中国公司里的“最棒CFO”。

　　按兵不动

　　其实，在上市以后就不停地有投行找上门来建议百度去进行收购，“但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乱买东西，中国有多少家公司业务年增长在100%以上？这个很难找的。百度一直是一个很专著的公司，自身的核心业务增长速度很快，我们买其它的业务，等于把我们的增长动力有所减缓，甚至精力也可能会分散。我们在并购对象的选择上标准很高，所以百度过去几年并没有滥用我们的股票买其它的公司。”王湛生解释。

　　当然百度也进行过并购。早在2004年，百度曾以1000万元收购国内最大网址站Hao123.com。此次并购属于百度在上市之前的战略性并购，Hao123.com给百度带来了足够的流量。2006年5月，上市后的百度以3000万元价格完成了对天空软件的最终收购。天空软件是一个客户端软件的发布和下载平台，这恰是百度一直比较看重的。收购后，百度将天空软件纳入了自有广告销售体系，这也是迄今为止百度金额最大的一次收购案例。百度还接触过下载软件flashGet，但后来被获得凯雷1000万美元投资的ZCOM以千万元的价格半路劫走。此外，百度还悄然收购了一些营销渠道和播放软件，但规模都不大，且均以现金方式进行。

　　“问题主要是没有更好的对象让他来收购。”深圳东方港湾投资管理公司总经理但斌分析，“如果有很好的并购对象，他肯定会去做的；如果不做，等于是企业家的眼光有问题，市场就不会继续给你维持这么高的PE、这么高的市值。”

　　“再融资”是很多银行一直给百度提出的另一个建议，而王湛生的反应同样让对方失望。“我觉得我们还可以走得更好。搜索经济在中国还完全没有到释放的程度，在这种状态里面，我觉得(百度股价)一定是被低估的。当你对企业的判断，认为它的价值还有很多增长空间的时候，这个时候卖，是属于贱卖，是对股东利益的伤害。”这种论调在百度IPO时就曾经出现，据称，百度IPO承销商高盛最初给百度的定价是18美元到20美元，到路演结束时李彦宏反对：“不行，20美元太便宜了，这个价格太低了。”最终，李彦宏通过艰难谈判使得高盛让步，将发行价提高到27美元。

　　“股票市场真正的使命就在于‘价值发现’,而价值发现这个东西是非常动态的，很多因素都会影响股价，我觉得从一个企业家的角度来讲是没有办法做太多的。而你惟一能做的还是要着眼于长远、着眼于企业的基本面。”掌管纳市最高市值中国公司财务大权的王湛生并不完全认同现在流行的“市值管理”概念，他强调“其实更多的是一个企业的经营和管理，而不是一个市值和市场的经营和管理。”

　　强调内生式增长方式的百度真的无视资本市场对自己的估值吗？显然不是。当初顶着“中国Google”光环上市，百度首日股价疯狂上涨300%多，但下跌在两日后便开始，即使屡次交出漂亮财报，百度股价仍然一路下挫至2006年3月的最低点40多美元。直到2007年，其股价才重返IPO首日的收盘价格，并上扬至429.19美元的高点。

　　由于交易活跃，百度在今年12月4日被宣布成为纳斯达克百强成份股，从此，它的股价变动将影响全球最大科技股交易市场。百度也是首家进入纳斯达克100指数的中国公司。

　　“不要相信华尔街，因为他们不懂中国互联网。”——这句话张朝阳、丁磊、陈天桥都说过，然而，华尔街为何最终买百度的账呢？

　　教育投资人

　　“华尔街确实不大了解中国，就像中国不大了解华尔街一样，这是很正常的。但是当百度做出选择，要邀请美国的投资人成为我们的股东、希望他们来买百度的股票的话，对我来说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评价其懂不懂中国、懂不懂百度的问题了，而是我有义务跟他们沟通，给他们提供尽可能多的、真实的、及时的、客观的信息来帮助他们，让股东利益最大化。”王湛生说，“从第一天接这个工作开始，我就知道我要去教育投资人。我没有把这个作为一个选择、或者个人喜好，这是我的责任和使命，我必须要做到这一点。”

　　百度上市时，李彦宏就要求一定要请高盛的明星分析师安东尼·诺托来写分析报告，因为他的报告对机构投资者影响很大，特别是他对谷歌的判断尤其准确。除了与投资人沟通，王湛生在美期间也乐于接受CNBC、CNN等国际主流媒体的访问。

　　对声誉和信用的管理则是王湛生最重要的工作。为此，百度总是美国证券市场中第一个发布财报的中国公司。同时他认为“如果你觉得投资人对你的业务模式和市场表现有哪些是出于一种错误的判断，你要很坦率地去讲。”2006年11月百度发布第三季度财报公告时，公司正在经历算法调整、以及北京的渠道变直销的过渡期，客户服务方面也遇到一些问题和困难，百度内部预计这一振荡将会持续到2007年2月，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在截至9月份的第三季度财报中显示，而当时百度股价正处于一轮回升势头。王湛生最终选择向投资者预警。“很坦率地讲了，投资人有的更多的是信任和感激”。事实上，百度顺利完成了这一调整并在随后股价一路走高。

　　长时间建立起的信任，也使得百度在冒险开拓日本市场时获得了投资人认可。“是不是就没有风险了？不是的。但是如果你不试的话你会后悔的，当你具备所有的这些条件，而你却连剑都不敢亮的话，这叫什么道理？”王湛生说。

　　“其实，如果是中国人做我们股东的话，沟通成本要低很多，在纳斯达克上市，一大堆美国人看好中国股票，但是说实在的，有谁比中国的股民更了解中国、更了解自己的市场？”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百度在A股上市的话，其市值可能会体现得更高？“这种可能性是有的。”王湛生说，“百度现在希望能回A股，他的难题是：在目前的经济环境里面，外汇管制严格，从纳斯达克市场融来的资金在中国使用起来会有各种各样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