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玛何以改变惯例

　　10天内4家分店成立工会

　　全国总工会8月9日就沃尔玛建工会的有关事宜进行谈判。此前，沃尔玛曾致函中华全国总工会，要求在无媒体参与的情况下就有关事宜进行谈判，但被全国总工会态度坚决地驳回。此举表明，一场有关在华外企建立工会的博弈仍将持续下去。

　　建立工会仅仅是个开始

　　沃尔玛工会事件牵动很多人的目光。8月6日，有记者采访沃尔玛福建晋江店员工时，一位沃尔玛工会会员说：“我现在准备辞职，另外再找工作。”当时提出建立工会的员工之一黄新华表示，“我不会接受记者采访，沃尔玛有规定，你要采访去找店领导。”在店内，只要记者提及工会的事，员工基本上都不愿搭讪。一位员工对记者说：“如果加入工会，我们担心今后的升职、休假、福利都会受到影响。”

　　据了解，目前沃尔玛亚洲区负责人已经传话到各个分店，一要查收买拉拢员工加入工会的事，二是今后工会的会费由员工其他福利作为转嫁，比如取消节日发放给员工的购物券等。沃尔玛南京店更是多次在全体大会上强调，不允许职工加入工会。公司的员工通道上，甚至贴出告示，如有人加入工会，将在合同期满后不再续约。

　　种种迹象表明，沃尔玛建立工会的道路绝非平坦，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多的工作要做。

　　历史性的进步

　　8月6日凌晨，沃尔玛深圳西乡前进路分店的12名员工，刚下夜班就直奔宝安区新安街道，为选举产生自己的工会组织投下神圣的一票——这个工会组织，是7月29日以来沃尔玛在中国成立的第4家。

　　自7月29日沃尔玛深国投百货有限公司晋江店成立工会以来，沃尔玛组建工会似乎开展得如火如荼：

　　8月4日凌晨，沃尔玛深国投百货有限公司湖景分店42名员工迎着台风暴雨赶到会场，选举产生了第一届工会委员会和首任工会主席。

　　8月5日晚11时许，沃尔玛华东百货有限公司南京新街口店的31名员工，下班后集中召开会员大会，宣告了沃尔玛在中国第3家基层工会组织成立。

　　“只要员工有需求，我们就会配合成立工会。”沃尔玛公司对成立工会一事虽然很谨慎，但是已不再坚持公司的“惯例”。

　　对于“全球第一大企业”沃尔玛成立工会，全国总工会法律部部长郭军表示，“对其他外企工会的成立将起到推动作用，全总计划在今年年内将外企在华设工会的比率提高到60%。”中华全国总工会副主席徐德明也对此高度评价，称此事“将载入中国工运史册”。

　　市场打败了“惯例”？

　　沃尔玛其实一直很不情愿建立工会。2004年10月下旬，全国人大执法检查组、中华全国总工会在辽宁、上海、浙江等地检查《工会法》贯彻实施情况后，还公开批评了沃尔玛拒绝建立工会。2001年到2002年，全国总工会深圳分支机构工作人员几十次到沃尔玛深圳总部沟通，要求建立工会，但一直未果。

　　沃尔玛当初拒绝建立工会的理由是：不建工会是公司的“惯例”。据沃尔玛中国公司相关人士介绍，沃尔玛从创立之日起，其已故创始人就称，公司内部的事情希望在内部得到处理，不希望第三方插手。

　　沃尔玛在中国何以会改变其一直强硬坚持的“惯例”呢？

　　中华全国总工会宣教部一位工作人员说：“沃尔玛建立工会，应该说是尊重中国的法律。”但更多的人认为，沃尔玛在中国成立工会是不得已，主要与中国市场巨大的潜力有关。

　　一位在沃尔玛的竞争对手企业中任职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透露，近年来，沃尔玛在其他地方的扩张频频受阻，今年5月和7月正式宣布出售韩国的16家店和德国的85家店，在这两国全线撤离。与此形成鲜明反差的是，沃尔玛在中国却不断扩张。从1996年进入中国以来，沃尔玛在中国已拥有60家店，雇用了3万多名中国员工。沃尔玛还计划今年下半年在中国新增14到17家店。不过，之前，沃尔玛在中国一直遭遇工会问题的困扰。因为拒绝组建工会，有的地方政府曾拒绝沃尔玛在当地的投资请求。

　　“影子”工会能走多远？

　　然而新成立的工会却面临种种难题。

　　新工会因为打破沃尔玛中国多年的“工会僵局”而备受全国瞩目，但在公司内部，其影响却几乎看不到。在沃尔玛内部也是低调处理此事。8月1日晚，沃尔玛中国公关总监董玉国为了工会成立的事情飞赴晋江。但在此期间，他并没安排和新工会的成员见面。沃尔玛晋江店公司事务部地区经理王韶凯告诉记者，从总部到晋江店，都是从媒体上获知有这么一件事情，但成立之事尚未得到最后确认，沃尔玛对此也不会表态。

　　而在沃尔玛的员工之间获得工会成立的信息相当有限，店内500名员工，如今加入工会的只有30人，甚至大部分的员工都表示并不清楚新工会成立的事情，而偶有表示知道公司有工会的员工，也并不知道他们新工会主席的名字叫柯云龙。

　　沃尔玛中国公关总监董玉国告诉记者，沃尔玛一直设立“门户开放”政策，即所有管理人员的大门都是为员工敞开的。另外，员工如果要投诉的话，可以找直接管理者或者越级上报，并不存在沟通障碍。有人猜测，沃尔玛希望用这些理由来提示一个信息：沟通的顺畅将会使工会的存在成为摆设。而事实上，柯云龙等员工也意识到了这些压力。

　　对于最为关键的会费问题，沃尔玛上海公司的内部人士说，他们接到了来自工会的通知，要求公司交2%的会费。但沃尔玛方面没有给出正面回复，只是仍然强调，需要接到确认。

　　泉州市委内部有人士对记者透露，目前这个新工会还不能说完全建立。如今这个沃尔玛工会仍脱离不了有关部门的“扶持”，其独立性也值得推敲。

　　“超国民待遇”时代将终结？

　　沃尔玛建立工会只是外企建立工会的开始。

　　全总的数据显示，被誉为“世界工厂”的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吸引了大量外资企业，按照2004年的数据，在华投资的外资企业有48万家，其中16万家外企建立了工会，仅占33%。外企管理者一般对工会都带有抵触情绪，他们对于中国工会作用的认识比较模糊。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劳动关系系主任乔健介绍说，在地方政府，为了更多的吸引外资，对于外企工会的推动工作并不是很到位。还有一些外企以“在世界各地的分支机构不建工会已是惯例”为由拒建工会。

　　不过，这种情况不久将得到改观，一些外资企业聚居的地方，正在加速推进外资企业建立工会的工作。上海表示，2006年外资企业建立工会率将达到60%，2007年达到80%。浙江提出到年底达到80%，目前该省外资企业建立工会率达到70%，但是3000家台资企业只有1000多家建立工会。

　　(钟 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