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马迷案揭开亿元资金黑洞 供货商酝酿集体起诉

　　本报记者 杨开然

大门紧闭的普马店失去了从前的车水马龙。本报资料图片

　　数日来，在各方配合调查下，普马的资金黑洞逐渐暴露出来。根据各地供应商联合会披露的材料，普马拖欠的货款、 银行贷款和抽逃的注册资金总计达到20亿以上。包括北京地区发放的约10万张储值会员卡约1000万元资金也落入资金黑洞下落不明。从3月9日到昨天，新疆、成都、哈尔滨三地相继传出普马各级高层被各地警方监视居住的消息。

　　北京普马控股公司

　　总部位于北京，旗下有普尔斯马特会员店和诺玛特非会员店两种业态。在全国拥有13家普马会员店和28家诺玛特非会员店。1997年建立了第一家店———普马学清总店。在北京共建立了5个普马会员店和一个诺玛特非会员店。法定代表人、董事长刘五一。

　　美国普马

　　是美国首家经营会员制大卖场的零售商。在12个国家经营26家超市，去年营业额6亿美元。美国普马通过品牌输出与中国普马合作，即每开一家店，普马收取10万美元品牌费用。去年12月16日，美国普马宣布中断与中国普马合作。

　　部分普马高管接受调查

　　记者从新疆诺玛特供货商联合会代理律师刘纯良处证实，3月9日，新疆诺玛特总经理高琦被新疆公安部门监视居住。与高同时受到监控的还有新疆诺玛特的数名高层人士。3月8日，普马实际控制人刘五一的姐姐、现普马授权人刘志芳被新疆警方从北京带回新疆询问。同时，刘五一的主要助手徐某也被警方控制。刘五一目前下落不明。3月10日，普马中区总部成都也传出诺玛特控股中区总经理姜涛被限制自由的消息。昨天，记者得到消息，重庆诺玛特和哈尔滨诺玛特高层也相继被有关方面控制。

　　记者致电新疆乌鲁木齐公安局经侦支队，经侦支队办公室的回答是在电话里无法透露任何详细情况，需要记者携带有效证件亲自到新疆乌鲁木齐公安局查询相关情况。尽管经侦支队没有在第一时间对消息予以证实，但新疆诺玛特供货商联合会告诉记者这是确定无疑的事情，还告知，相关人员正在乌鲁木齐新市区拘留所。

　　“我们得到消息，有关方面正在追寻普马幕后老板刘五一下落。但老实说，其下落不明，有消息说已经逃往国外。”密切关注普马事件进展的山西代理商联合会会长樊晓军告诉记者。

　　据了解，在此之前，各地法院已经受理了数以百计的诉讼，这些诉讼几乎都归因于一个，普马拖欠供应商货款。据不完全统计，从1999年起，北京海淀法院共受理有关供货商起诉普尔斯马特的案件316件，其中305件诉讼案件集中在2002年之后，单单去年1月到7月受理的就有127起。而2004年，重庆诺玛特身上有212桩官司。青岛、天津、新疆、贵州的情况也大体如此。记者还了解到，重庆政府最早以政府部门名义介入调查。早在今年1月，重庆工商、税务等部门就成立了联合调查小组对重庆诺玛特进行调查，调查重点是注册资金和供货商货款。

　　总部抽血资金断裂

　　新疆当地供货商告诉记者，采取强制措施或许与普马总部及高层涉嫌抽逃资金有关。

　　记者按照各地供货商联合会汇总的数字的粗略统计，普马几乎每一个店都有抽调资金的状况。如果按照13家普马会员店和28家诺玛特非会员店来计算，抽调的资金应该有20个亿以上。

　　新疆诺玛特在当地的债权银行提起的诺玛特涉嫌抽逃资金的诉讼材料已经上报到新疆司法部门。据称该诉讼材料涉及数亿资金，但由于记者无法获得该诉讼材料，所以这个说法没有得到证实。但新疆诺玛特供应商联合会的调查或许能窥见冰山一角。根据初步调查，新疆诺玛特目前共拖欠供货商货款3000多万元，拖欠建设银行逾期贷款1400多万元。但新疆诺玛特商贸公司资产负债表显示，截至去年年底，新疆诺玛特资产共计7800多万元，其中流动资产为6000多万元。按理说，新疆诺玛特不至于无力偿还4400万的债务。问题恰恰出在这6000多万元的流动资产上。来自新疆诺玛特供货商联合会的消息证实，新疆诺玛特流动资产(包括现金和存货)中除了还有少量存货外，银行账户里的资金为0，而1800多万元的固定资产已经被各级法院保全、查封了。目前的新疆诺玛特只剩下空壳一具。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矛盾都集中在新疆诺玛特账面6000余万元流动资产的用途和去向上。”新疆诺玛特供货商联合会代理律师刘纯良表示。

　　记者注意到，重庆和沈阳的情况也很类似。今年1月，重庆调查小组查出重庆普尔斯马特商业有限公司的注册资金连续两年为空白，而公司成立时注册资金高达5000万元。3月10日，辽宁司达尔律师事务所公布一份清算结果报告，报告称沈阳普马的债务超过千万，但所剩资产仅值百万。辽宁司达尔律师事务所证实，普马总部不断地从沈阳普马店抽调资金，数目至少在一千万。

　　总部抽调了大量资金，导致资金链断裂。重庆诺玛特高层同样这样表示。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一个2万平方米的普马或诺玛特大卖场，每天销售额大约100万元，2个月就是6000多万元，但普马一般都把货款结算定为3个月以上，这样就完全可以拿这6000多万元应付账款去新开一家店。新店铺可以一家家滚动地开下去，而不必自己出资。但可想而知，由于依靠供货商的资金发展，诺玛特的资金链条相当脆弱，从2002年开始，诺玛特在各地的连锁店经常出现拖欠供货商货款被起诉的事件，直到去年年中，供货商集体发难普马各门店，造成普马完全断链，其资金黑洞才隐现出来。

　　接下来，普马各店陆续关闭。9月，吉林店被查封；12月，哈尔滨店被迫关门歇业；12月28日，昆明滇池店关门停业，接着是重庆店。直到今年1月北京普马总店关闭，普马之路也走到尽头。

　　事实上，这个资金窟窿不仅吞了银行贷款、供货商货款，还包括了普马售出的会员卡，据初步统计，普马在北京发放了约10万张储值100元的会员卡，预收资金约1000万元。在全国预收资金超过亿元。从普马出事至今，会员卡一直没有得到退款，目前这些资金的去向也没有下文。

　　供货商酝酿集体起诉

　　事实上，有一股力量一直推动调查的持续进展，那就是以往名不见经传的山西代理商联合会。

　　“我们将争取取得各地受害的供应商的授权，然后聘请律师，对刘五一、中国普马总部和美国普马三方提起诉讼。”山西代理商联合会会长樊晓军昨日披露了他们的最新打算。

　　记者了解到，樊晓军目前正联系各地供应商筹划建立一个全国性民间供应商组织———中国代理商联合会。“现代流通业的主要特点是连锁，而地区性的协会只能在某一区域范围内同零售终端对话，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大型零售企业同供货商之间的矛盾。成立一个这样的全国性联合会后，才能形成强大的力量，帮助中小供应商维权，通过谈判接管普马旗下的门店。”他表示。

　　“起诉普马只是第一步，更为实际的是债转股，接下普马的门店。这样才能减少供货商的损失。不然即使赢了官司也只能得到一纸空文。”樊晓军表示。

　　事实上，樊晓军表示，之前普马贱价出售了一些门店，使得供货商的损失无法追回，所以，他希望有关方面采取强制措施，控制普马当事人。他还透露，近期他就向有关方面申请对刘五一实施“边控”。

　　行业痼疾积重难返

　　“普马事件只是一个典型例子，它折射出目前零售行业的一种普遍状况，那就是肆意拖欠供货商货款，进场费频繁收取。零售商供货商关系相当恶劣。”一位零售专家直言不讳。他表示，目前行业内不少企业存在无本经营和扩张，也就是说通过手段从银行贷款，用贷款开店，把货款还贷，再继续滚动扩张。

　　按照分析人士的观察，目前一些零售企业高速扩张中，有三个地方值得质疑。

　　首先，在外资还没有大量涌入的情况下，一些零售企业快速圈地形成规模的目的是等待外资高价收购。其次，抓住地方政府急于引资心理，加大规模引起主管部门注意，获得地方优惠政策。第三，利用增加门店来提高对供货商的扣点率，增加收取更多的各种进场费用。也就是圈钱，因为零售商网点的增多，供货商也不得不屈从于零售商。

　　中国供应网股份公司顾问侯龙表示，中国的供应商历来处于上被厂家压，下被零售商拖的劣势，自身权利没有得到保护。

　　据了解，目前这种状况已经得到关注。3月10日，北京市商务局副局长程红在物美召开的构筑新形势下的供商关系的会上表示，以前主管部门长期重视生产，不重视流通，造成行业供大于求，渠道终端资源非常宝贵，由于供应商和零售商的地位不平衡，所以矛盾常见。目前主管部门将致力于构筑和谐的关系，让零供互利合作。

　　但对于商务部即将出台的《零售商供货商交易管理办法》，很多人士还是表示了担忧：“供货商依据这个办法叫板零售商后，他就面临被商场清货的危险，那他敢担这个风险吗，谁保障他的利益？”

　　《京华时报》(2005年3月15日第B4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