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于泽

　　原本免费的凤凰古城关门收费，引发部分城内商户停业和集体抗议。当地政府连日来反复表态称，“要达到规范管理、保护古城、实现旅游产业健康可持续发展，凭票进入景区是当下的现实选择、必然选择”，凤凰县要“毅然选择改革”。

　　凤凰古城向来游客如织，当地政府和居民都从旅游业中受惠，本来一切好好的，何以非得收门票才能“规范管理”、“实现旅游产业健康可持续发展”？难道游人如织、自由来去就是不规范，不关门收费的旅游产业就无法健康可持续发展？

　　可以肯定的是，凭票进城的所谓“新政”不是改革，而是明显的倒退。过去，游客于凤凰古城自由来去，带动了当地旅游服务业，民间从业者赚钱，政府税收广进。现在把古城与当地南华山神凤景区捆绑售票，每张票政府净得三成，实际上是政府“亲自”下海经商。这在改革取向上是明显的倒退。

　　商户歇业抗议是因为生意突然冷清下来了，但关门卖票会不会重挫当地游客数量，目前尚难料定。凤凰县领导预言，“很多人不是在乎这个门票多少的”，他的意思是说，人们还是要来的。平遥要收钱，周庄卖门票，游客何曾少过？

　　但政府亲自下海，将古城与景区捆绑销售，实际上是对游客的绑架。凤凰古城在国人心目中的魅力，源于沈从文“边城”式文学建构，沈从文故居是凤凰一大卖点。过去游客到古城只需为故居等少数景点买票，去不去故居要看兴趣，也要看是否第一次去。但现在去凤凰就得掏钱，这样的生意经迹近无耻。

　　既然允许收费，收费自然是多多益善，将来门票只会越涨越高。将来隔三岔五地批准涨价，就成了内在逻辑的必然。门票不会阻止人们游凤凰，但游客不是对门票不在乎，而是拿它没办法。每个游客的每趟旅行是有经费预算的，政府多收了门票，游客自由支配的开支就少了一块，购买力下降了，这就是古城旅游从业者的损失。

　　严格地讲，关起镇门卖门票，缺乏法律依据。古镇有旅游价值，但它与单一文物保护单位、名山、名园等迥然有异。单一风景名胜的产权属于国家，地方政府受托保护与管理，卖门票可以被理解成对公有物权的一种处置。而依我国宪法，镇是我国行政区划第三级，古镇固然只是“镇”的一部分，但政府在古镇区域内只有征税及收取法定之费的权力。要游客买票进城，等于对民众的行动自由设置行政许可，但没有任何基层政权被授予这项权力。

　　从物权法上讲，凤凰县政府有权经营的，只能是凤凰古城中产权属于政府的东西，要么得到居民授权，代为处置他们的物权用益权。古城内绝大多数房屋分属赵钱孙李，政府将其整体封闭起来卖门票，等于越权处置私有物权。凤凰县领导说，此前他们深入细致地开展宣传动员，得到绝大多数人的理解和支持。其实这种“理解和支持”并未形诸合同，不具备法律效力，只是当地政府单方面的看法。

　　一座城市不能关门收费，同样地一座古镇不是自治单位，不能关门收费，两者道理是一样的。

　　（作者系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