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伟

　　在近日举行的华为干部大会上，任正非将华为比喻成是一只与兔子赛跑的“乌龟”，此前华为以“狼”文化著称，而在几个月前，任正非还在强调要“敢于超越美国公司，潇洒走一回”。任正非突然变得谨慎，这种变化被一些媒体视为“保守”，甚至认为他已经“老矣”。

　　他强调华为要发扬“乌龟精神”，可能源于对华为内部一种“创新焦虑”的回应。他在演讲中称华为是一个能力有限的公司，只能在有限的宽度赶超美国公司，所以必须“聚焦”主业的创新，而不能盲目创新，发散了公司的投资与力量。“四面八方都喊响创新，就是我们的葬歌。”

　　他尤其是提到了“不要为互联网的成功所冲动”，“ 有互联网冲动的员工，应该踏踏实实地用互联网的方式，优化内部供应交易的电子化，提高效率，及时、准确地运行”，他告诫“网络可能会把一切约束精神给松散掉”。从这些观点看，任正非表达并非在创新与赶超面前退缩和保守。而是对中国突然流行的“互联网神话”产生忧虑，尤其是这种“神话”已经冲击到华为内部。

　　最近几年， 在跨国硬件企业衰落以及美国互联网公司缺席中国市场的背景下，淘宝、小米手机[微博]、微信、360等获得巨大商业成功，让整个舆论场天天围绕着这几家企业转来转去，整个行业日益自大与保守。尤其是IT自媒体的兴起，鼓吹“互联网思维”，传播“互联网神话”，搞得传统企业也想“触网”，而行业内从业人员都换上“互联网创业焦虑症”。

　　从大的环境看，中国经济处于转型期，政治上对“创新”的目标极为看重，“创新”已经成为经济领域的“中国梦”。与此同时，整个舆论场与政治资源都极为看重成功的互联网公司，因为他们至少在本土成功地抵抗国际巨头，并创造巨大的财富。因此，不管是哪个层面，甚至个人创业，都在神化“互联网”。

　　或许是互联网带来的“财富效应”冲击了华为大军，很多员工也跃跃欲试离职创业，或者很多部门也想进军互联网领域。华为成功的关键就是一群技术人员团结合作，而“互联网创业焦虑症”将会冲垮这种优势。因此，任正非想浇灭这种浮躁的气氛，提出发挥“乌龟精神”，而不是在创新赶超方面变得保守。

　　这种“互联网致富效应”对整个经济冲击无疑是巨大的，它正在鼓励那些刚刚在工作岗位上有所成就的年轻人离职赚钱而不是继续研究，整个行业人才流失而无法技术积累，这是一种只顾眼前利益的浮躁气氛，“干一票发财梦”正在将技术行业房地产化，就像炒房一样。

　　就像一些传媒从业者唱空传媒一样，每个行业都想弃守主业而去“互联网创业”与发财，这是一种毁坏中国经济根基的病毒。但是，就像房产升值效应吸引大批炒房者一样，一些互联网公司的商业成功以及围绕他们的成功学，也会吸引技术行业的人去“投机性创业”，连华为也受到这股潮流的冲击，中国的创新精神无疑不应该被如此异化而成为阻碍创新本身最大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