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建材集团、中国医药集团董事长宋志平

　　 本报记者 高江虹 北京报道

　　 作为中国建材集团及中国医药集团两家央企的董事长，在宋志平看来，《决定》鼓励发展混合所有制，即意味着国企改革的路径可以向混合所有制发展，混合可以是国企的一种表现形式。

　　 宋志平指《决定》实操性很强，为国企改革提供巨大的空间。

　　 《21世纪》：《决定》出台后会给当前国企局面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宋志平：其实十五大就提出混合所有制经济，但过去我们理解混合经济是国有经济和民营经济共同发展，一个融合的经济体。这次比较明确的是更浓缩，聚焦到混合所有制，聚焦到国有资本、集体资本和民营资本交叉持股互相融合的企业，我也在想这既是因为国企改革实践涌现越来越多混合所有制企业，未来它可能也成了我们国企重要的实现形式和主要形态。

　　 过去有个公式，央企的实力加上民企的活力等于企业的竞争力。混合所有制它其实概况和总结了国有经济和民营经济在市场中高度融合的现状，它肯定了融合的意义，扩大了国企影响力，对于国企保值增值都有好处，而且，这种混合经济对我们参与国际竞争也有利，同时还能把民营企业的创新精神，企业家意识和市场活力引入国企。改变国企传统的管理色彩，这肯定了这些。可能绝大多数的国企，竞争领域的国企，今后走的道路大多数都是混合所有制方向。

　　 第六条确实让人眼睛一亮。我对混合所有制情有独钟，因为中国建材和中国医药都是充分竞争领域，这领域也是民营企业快速发展的领域，国有经济在充分竞争领域该怎么做？有人说统统退出。这不符合现状和国情，也做不到。

　　 混合所有制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在混合所有制里面国有经济以股东存在，和民企一样，是企业的出资人的意愿，或单个出资人。如果我们进一步想，在企业里多了一种混合所有，要么国有要么民营，国有要国有控股，有绝对控股和相对控股。相对控股在很多上市公司里面，三级四级量化成国有经济，比例微乎其微，但是逐级控股的，这样的国企业态或许也是公有制的一种实现方式。

　　 国有经济一部分依靠国企存在，一部分以混合所有制的形式存在，甚至一部分以民营资本参股地存在，鼓励民营资本参与改制，同时鼓励民营资本控股的企业。

　　 也就是说，国有经济的实现形式有了突破，国有资本和民营资本大家交汇一个区域，出现了一种特定的公司形态，这种形态确定下来之后给下一步国企改革提供了很大的空间。

　　 《21世纪》：很多上市公司，已经都可以称作是混合所有制了？

　　 宋志平：中建材和国药都是典型的混合所有制，中建材净资产620亿，其中200亿是国有，420亿是社会资本，从资本角度看咱们只占1/3，国药也差不多。石油电信也混合，不过国有股权比例可能高点，但我们在充分竞争领域里面，国有股权就低得多。

　　 其实国家的政策一直是鼓励用一定的资本吸引大量的资本发展，所以我们就是用一定的资本，所以我们上市增发都是吸引社会增量资本，发展过程中国有资本稀释，比例稀释但绝对值增加，国有经济的控制力增加，200亿控制600亿，用600亿又控制一个3000亿的公司，你的撬动力更大，你保值增值也更高。最近这些年建材的资本收益率在20%以上，高过很多上市公司，一个上市公司10%都很难做到，建材对国家的净资产回报率在20%，高的时候30%，原因是回流资本不多撬动大量资本。

　　 中建材的例子是混合所有制例子，现在我们整合水泥，大家觉得过剩，过剩最好的办法就是市场整合，但是钱从哪里来，只能依靠社会资本。怎么依靠？一个是发股，但这些年股市不好，另一方面就给民营企业一定股权，企业的成分既有股民的、也有所有者的，解决了集中问题，又保留民营活力。

　　 《21世纪》：有观点认为，中央这次决定会督促民营资本和社会资本等参与国企改制，而且不但是在上市公司或子公司，央企集团公司层面也会引入大量民营资本，这条路径可行吗？

　　 宋志平：这个路径需要几个层次的变化，一是多种实现形式，包括国有经济的实现形式，这是大前提。下面一个层次是国有资产监管的改变，管资产而不是管企业。第三个层次是成立投资公司，就是为你说的混合所有制上移提供条件。

　　 按照现在条件，国资委是监管机构，改革国有资本的授权管理系统，搭建投资公司，那么就可以作为出资人构建混合所有制。我在想将来有这样一个方式，一个国有投资公司下面都是混合所有制企业，也就是国有投资公司是国企，可能100%的国企，而它投资的企业却都是混合所有制，其中有绝对控股、相对控股、参股的，甚至还有极端的情况，投资公司下面没有绝对控股的，全都是相对和参股，那这个投资公司的作用就是保值增值，即股权流动。

　　 这样的国企如何保证控制力？欧美国有企业有一股金股，即使国企没有大股权，但是它有否决权，如果其他股东做和国家利益、社会利益相违背的决议，这个投资公司可以否决，这是我们下一步可以探索的东西。

　　 《21世纪》：《决定》决定提高国有资本收益上缴公共财政比例，到2020年要将该比例提升至30%，会不会就此影响企业的投资能力？企业该怎么应对？

　　 宋志平：我觉得从国企来讲，给股东红利必须树立这个意识。中建材上市8年每年都分红，而且是把可分配利润的30%作为分红。不过国家要交的是净利润，如果你账面产生30亿利润，现在按15%上缴你就要交4.5亿，将来就是10亿。

　　 国企上交利润30%，这个指标我们可以做到，思想也是通的。中央的大方向是说国企要为国家做贡献，但是到底利润怎么交，还要大家去研究。同时也希望社会了解国企几个问题，第一资产负债率高，大量财务费用交给银行，第二税收比较高，以建材为例，去年建材2200亿收入，我们上交150亿的税，我们公司贷款又高，资本金少，去年利息80个亿，而去年净利润也才80亿。所以可见，利润在3个里只占1/3，我们对社会贡献不只是利润。

　　 《21世纪》：你在《决定》里还有哪些关注点。

　　 关于职业经理人的表述，我也特别关注。建材和国药都是董事会试点。现代企业制度，董事会是一把刀，但其执行层应该是职业经理人，应该从市场来，不应该有行政级别，应该是董事会在市场选择合适的人。这些问题我们做过试点但没有解决。

　　 我多次报告国资委，在企业国企改革实行董事会我们只完成了制度的一半，另外一半就是经理人，所以这次在中央决议里把这个制度说出来，而且要让合理增加市场选聘这一点，能把它写上，很好。

　　 现在外头对国企薪酬有不同看法，社会上人们觉得国企薪酬高，有的金融机构确实高，但是国企自己人觉得低，他和民企外企比。推进经理人制度，实际上是把现在的官员视同为职业经理人，可以从外资来也可以从别的来，我们的职业经理人也会被挖走。这也可以把面临的窘境改变。这次职业经理人，包括市场选聘，为企业领导制度、分配制度，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