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重远

　　奥朗德有一个优势是萨科齐没有的，这就是法国人也是喜新厌旧的。因为从1995年左派总统密特朗下台以后，一直到现在，都是右派政党在开创政治格局，现在法国人想换换左派来试试看，换个左派的人来当当总统。

　　近日，法国总统大选尘埃落定，左派社会党候选人奥朗德击败萨科齐当选新任法国总统。

　　其实，现在在法国、西欧，左派和右派对待金融危机、欧债危机拿出的纲领几乎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我们过去说，在欧洲的历史上，左派右派的区分很明显，他们之间的斗争很激烈，但如今，他们之间的纲领几乎是差不多的。那么，他们现在是怎么进行议会里的斗争和总统选举呢？

　　我认为，个人魅力在这其中占了很大比例。个人魅力的作用在法国总统大选中表现得非常明显——左派和右派推选出的候选人，哪一个更有个人魅力、哪一个更有吸引力，那么他就取胜。奥朗德和萨科齐之间的政治纲领没有太大区别，可以说，个人魅力在选举当中起到决定性作用。

　　那么，前总统萨科齐有什么个人魅力呢？从他个人情况来看，他有一个移民背景。他的父亲是匈牙利人，他的母亲是出生于希腊的犹太人，他是一个移民的后代。那萨科齐有何长处呢？其实，萨科齐是个实干性很强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说做就做、说一不二，行事风格很果断，这一点是他的长处。在他任内政部长期间，巴黎郊区曾发生过骚乱，他当时亲自到场，处理得非常果断。因为在法国青年中，尤其是移民青年中，不时会发生一些骚乱事件，而萨科齐在此方面的果断处理，赢得了民众的信任。他在政府里曾长期担任要职，而在任职期间，他表现得非常不错。这些都是萨科齐的个人魅力所在。还有一点，对我们中国人来说，可能不太理解，就是萨科齐在婚姻问题上非常能吸引法国人。在他的三次婚姻中，其中第二次娶的是法国名模塞西莉娅，第三次娶的是意大利名模布吕尼。这对法国人来说，比较有吸引力，很得人心。法国人喜欢浪漫，因此他们认为萨科齐在此方面比较厉害。

　　而奥朗德从来没有在政府里面当过官，他只是议会里面的一个议员。粗看起来，他好像从政经验不足，但这也有好处，没当过官，清清白白。如果当过官，或多或少总会有漏洞和缺点被人发现、被人骂。而他在婚姻问题上，也有他的吸引力。奥朗德至今未婚，而他之前的一位同居女友是罗雅尔——曾是社会党领导人，上一届法国总统大选社会党的总统候选人。罗雅尔与奥朗德生了四个孩子却没有结婚，后来他们分开了，现在奥朗德的同居女友是一名新闻记者。奥朗德在这方面对于民众的吸引力，并不逊色于萨科齐。

　　实际上，在奥朗德和萨科齐的竞争中，奥朗德在第二轮选票中只比萨科齐多两个百分点，这是个很微弱的优势。在第一轮里，奥朗德也是以很微弱的优势胜过萨科齐。我认为，在这微弱的优势里，奥朗德有一个优势是萨科齐没有的，这就是法国人也是喜新厌旧的。因为从1995年左派总统密特朗下台以后，一直到现在，整整17年，都是右派政党在开创政治格局，现在法国人想换换左派来试试看，换个左派的人来当当总统。

　　在我看来，实际上，以法国现在的情况，换谁都不行。无论是奥朗德也好萨科齐也罢，左派也好右派也罢，面对法国目前非常困难的经济形势，换谁都很难扭转。法国的经济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到现在，一直处境不佳。它每年的经济增长大概在1%或2%左右，这个增长是非常慢的。如今，法国要摆脱自己的困境已经非常困难，同时，它还要担当 “欧元区在经济衰退后该怎么办”的重任。目前，法国也拿不出对策。而德国总理默克尔对欧债危机提出的看法是 “紧缩”，可奥朗德提出来的办法却是 “扩张”，这当中是有矛盾的。所以，在此次法国总统大选中，外国干涉较多的是德国总理默克尔，她公开表示支持萨科齐。萨科齐本来准备和德国并肩作战，一道解决欧债危机——因为在欧元区里，一半的生产力都集中在这两个国家。而如果是奥朗德上台，默克尔就需要拿出另一个办法应对现在的欧债危机。其实，奥朗德能成功，也反映了一些法国人的情绪，就是法国在欧债危机中不应当承担过多责任。法国自己的经济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果承担过多责任会使法国的经济“吃不消”，所以法国人不愿意在解决欧元的债务危机中出过多力量，并认为这会影响他们的生活水平，这和德国总理默克尔的观点是很不同的。

　　其实，法国的左派已不是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左派了，虽然他们一直宣称继承了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左派思想。而左派最重要的一点是讲究人权。以前左派执政时，密特朗的夫人曾接见过达赖喇嘛。其实萨科齐上台后也接见过达赖喇嘛，但中国对此一表态，萨科齐便 “缩”回去了。奥朗德上台后，是否会以此为议题在中法关系中增添麻烦？

　　中法两国的关系，从戴高乐时期开始，一直都比较好。戴高乐下台之后，继任的领导人都保持着这个传统，尤其是希拉克，他非常喜欢青铜器，对中国也非常友好。虽然在中法交往期间也会有一些小摩擦，比如围绕人权的一些摩擦。而现在，奥朗德新官上任三把火，会不会在人权问题上和中国 “别扭”一下？这可能会造成一些麻烦，希望奥朗德能更明智一点。

　　(作者系复旦(微博)大学历史系教授、法国现代史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