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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
2008年12月,时值上山下乡运动开展40周年纪念。本刊开设专题,刊登《我的北大荒记忆》及《青春的祭坛》两篇约稿之后,读者反馈良多。此文即为其中之一。如作者所言:
贵刊有关上山下乡的文章勾起我的回忆。在我的北大荒记忆中,往事历历,难以忘怀。其中一件特别难忘。
我是1969年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一呆就是8年。
今年是我们下乡的第40个年头。元旦刚过,几位战友就聚在一起,商量着要回第二故乡。
日子过得真快,当年风华正茂的知识青年如今已是两鬓染霜,有的已英年早逝,撒手人寰。几个人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说着说着又说起我淹驴那件事儿。
1971年的夏天,正值北大荒黑土地上的夏锄大忙时节。那时,我们团用几句顺口溜当口号:“早上两点半,一天三顿饭,晚上干到看不见,铁锁把门看,烟筒不冒烟,人车全在地里边。”虽说夸张,但由此可见当时的繁忙程度。
我属于那种极不能干活儿的人,铲地时每人一根垄,那地一眼望不到边。铲着铲着本人就成了倒数第一,还总是铲了麦苗留下了草。
有一次,全排人都回来接我,接了半天,才看见我。这样一来,既连累了大伙儿,又容易出事儿。那时,可是啥事儿都能上纲上线,动辄就开个会批判你,还有个词儿,叫“一事一议一分析”。
经“分析”,决定让我到水房烧水,这在当时可是个好活儿。说是好活儿,其实也挺累,就是不用下地。
食堂前面有个水房,水房中有一个锅炉;水房的旁边是一口安着辘轳的水井。我的任务是供应男女宿舍的知青用水。每天几次把锅炉的水加满,每次都要从井中摇上好几十桶水。
最不给劲的是那口井,宿舍和食堂都要用这井水,我们连的几口井水都少,可能是地势造成的,当地叫“草皮子水”,经常是打上十几桶水就没水了,就得等着井里的水往上缓。
大忙季节,傍晚大家从地里回来需要大量的水,供水量远远不够。于是我就经常到离驻地不远的窑地去拉水。那儿有口井,那口井水深些,用水的人也少。
拉水时套上一辆牛车,车上装个大水罐;还要牵头毛驴,套到那口井的水车上。把牛车靠到水渠旁。毛驴拉动水车,水从井中车出,顺水渠流入牛车上的水罐中。
一天傍晚,天阴沉沉的,看样子要下雨。井里又打不上水来了。我赶紧套上牛车,牵了一头小毛驴,往窑地赶去。
到了窑地的井旁,天阴得更厉害了,空中电闪雷鸣。毛驴和牛都变得异常烦躁不安。好不容易在井台上套好了驴,下面的牛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