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伏瞻中了埋伏

　　谢伏瞻中了“埋伏”

　　跟数字打交道的谢伏瞻公开对外表述，是经济的，技术层面的，而非政治的，更非意识形态的

　　王安／文

　　没留神，谢伏瞻掉进了漩涡之中。

　　作为国家统计局局长的谢伏瞻处事肯定小心谨慎，跟数字打交道的人都有这毛病。一般来说，谢伏瞻的公开对外表述99%应该是关于经济的，是技术层面的，而非政治的，更非意识形态的。

　　但谢伏瞻这回遇到的漩涡深了，“你听说过居然怕人民富裕这事吗？”共产党人的根本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谋幸福，“怕人民富裕”是什么性质的思想？要在过去，怎么“上纲上线”都有可能。

　　提出这一重大疑问的是我的稍有谋面的同行童大焕。

　　3月22日，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08年会在钓鱼台国宾馆举行，谢伏瞻谈及世界经济形势变化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以及中国政府宏观调控要采取的对策。他说：“……第二个方面就是要调整理顺务工和务农收入的比价关系，加大对农业的补贴力度，防止务工收入的过快上涨，导致价格与工资的螺旋式上升，降低劳动力成本所推动的通胀压力……”

　　童大焕吃过苦，是了解普通公众生活的，自然豪气万丈：在一个非常正式的论坛上，从一个政府高官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观点，令人不免有两个怀疑：其一是我们的一些政府官员和机构把通胀的原因推给了尚未或者刚刚发生的“劳动力成本上升”；其二是我们的一些政府官员居然怕人民富裕起来，至少在他们眼里，遏制通胀是比人民富裕幸福更重要的事。

　　为什么会发生通胀？童大焕说：这自然有国际原油、粮食等价格上涨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所谓“流动性过剩”，而流动性过剩归根结底是因为普通老百姓收入太低，社会贫富差距太大。众所周知，国人的工资收入占GDP比重连年下降，而政府收入飞速增长，已是一个举世皆知的秘密。这并非一个国家的光荣。而在通胀过程中，最大的获益者是政府和有产阶层。

　　童大焕确实表达了部分公众的意愿。跟帖者说：农民工的血汗钱还没讨到手，就引发了通货膨胀，这还了得？向离乡背井的农民工开刀于心何忍？不是务工收入过快上涨引发通货膨胀，是官员们的百万年薪引发了通货膨胀……

　　对比童大焕引述谢伏瞻的讲话，应该是没有添油加醋的。但放在另一个体系里，加入了腐败和利益集团等因素，就一锅粥了，就不必讨论问题了。

　　谢伏瞻的逻辑是：宏观政策有五个方面，其中第二个方面是要调整理顺务工和务农收入的比价关系，务农收入远远低于务工收入，农民不愿种粮养猪，供给减少，通货膨胀会更加严重，政府只能紧缩，然后经济增速下降，反过来失业增加，务工的人也会失去工作。

　　这些解释应该是浅显的，是符合经济逻辑的，经济学家应该从更大更长远的方面对社会负责，而其中的说法也许对一些人的眼前利益有影响。如果就着新《劳动法》出台，全国掀起一股工资狂涨，企业破产，失业增加，然后由市场调节，逼迫务工收入回到正常水平，经此一折腾，损失是全社会的。

　　如果非要揪住谢伏瞻的片段说法发难，我们还可以这样设计一个例子——

　　故宫博物院说：文物损失严重，原因有自然风化，有环境污染，有游客磨损，所以要限制游客流量……我们说：为什么要把文物损失的原因推给刚刚有能力旅游的百姓？遏制文物损失是比人民幸福更重要的事吗？你听说过居然怕人民热爱历史陶冶情操这事吗？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官员不敢说话的原因了。当年刘少奇为一句“剥削有功”遭了多大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