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进化论

　　怀旧正在成为近一个月来上海城中的主流空气。一起皆因“亚洲第一弯”的拆除而起，这条曾经为上海人引以为豪的上海新十景之一，被人们多多少少赋予了Romatic的标记，因此格外惹人关注。

　　“亚洲第一弯”的学名叫做延安东路高架外滩下匝道，它在外滩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驾车从延安路高架一路从城市森林中穿行至此，豁然开朗。亚洲第一弯左边是上世纪20年代起保存至今的万国建筑群，右边则可将浦江美景一收眼底。

　　别具意味的是，在“亚洲第一弯”拆除的消息传出以前，谁也没有真正的统计过“弯粉”究竟知多少。最著名的“弯粉”还要数克林顿与阿汤哥，据说前者到上海访问时，为了好好欣赏第一弯的美景。车行此处，特意叮嘱司机开慢些。后者则是不折不扣地将第一弯的景色原封不动地为搬进了大名鼎鼎的《碟中碟3》中。当然最让人感动的还是普通“弯粉”的市民情怀。即使一向被示为精明务实的上海人，接待外地友人时，也会不惜让出租车多跳几个字，专门走一遭亚洲第一弯。这个时候，他们往往会兴致勃勃地大手一挥，带你左看右看，仿佛这里是自家的后花园一般熟。

　　我的一个朋友也曾是亚洲第一弯的受惠者。作为新上海人的他，当时正在痛苦地游说女友移居上海，费尽口舌却不得要领。恰逢某年“五一”，女友来访。两人从虹桥机场打车途经此地，当时正是黄昏。阳光再给亚一弯平添几分神秘，女友惊呼，“上海原来这么美！”结果当然不重要了，这里从此他们成为的爱情纪念地。

　　此次市民自发组织的怀旧活动，让人很自然地联想到2006年香港中环天星码头的关闭。香港人怀念大笨钟的嘶哑钟声，其中包涵着48年来一如既往的渡海回忆。当然，相比起天星码头，亚一弯的存在不过短短十年，有人批评说，这种怀旧来得有点矫情。

　　上海人已经越来越深地感触到历史的意味，开始想保留过去的一些痕迹，虽然这比巴黎、罗马这些城市的居民迟了将近一个世纪。

　　一个月前我在哈尔滨的中央大街上，为这个曾经有东方巴黎之称的城市感到叹息。除了经过修复后仅存的一些教堂与建筑遗迹以外，城市里弥漫的到处是商业化的气息，必胜客、KFC等商业化烙印无所不在地生长，中央大街上的华梅西餐馆成为当地人寻找回忆仅有的几个去处之一。

　　我们越来越感慨我们的城市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一个样子。我们越来越缺乏行走的兴趣，因为城市越来越缺乏个性，缺乏标签。在这一点上，不得不佩服巴黎在城市建设规划上超强的控制力，这种感慨当你站在艾菲尔铁塔上鸟瞰整个巴黎时尤为强烈。除了蒙巴那斯塔仿佛作为唯一的错处突兀地屹立以外，全城罕有超过10层的建筑物，十八九世纪的巴黎被完好生动地保存下来。

　　对亚洲第一弯的怀旧也许有矫情之嫌，但仍然值得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