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我们寻找什么

　　啸慷

　　令人如此惊异的是，在2007年的中国，在这个被商业浪潮最猛烈地冲击的地带，杰克·凯鲁亚克，一位美国“流浪文学”作家的名字，仍然能在诸多青年读者的心中占据一个光辉的位置。在北京三联书店里，最显眼的地方陈列着几乎清一色当代作家的新书，旧作中唯独有一本50周岁的《在路上》。半年内20万本的销量，绝对是骄人的业绩。我暗问：在人人以比尔·盖茨为偶像的当代中国青年中间，难道真会有一群人仍能如此之深地感受到凯鲁亚克的魅力？

　　20世纪的美国是人才辈出之地，除了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比尔·盖茨，还有约翰·肯尼迪那样曾令无数信众倾倒的年轻总统，还有在死后40多年唱片年销量仍然超过许多当红巨星的猫王普雷斯利。也许与前者相比，凯鲁亚克的名字对于世人仍显有些陌生，但是美国出版界绝不会错过自己的良机，9月5日，即凯鲁亚克的传世之作《在路上》出版50周年之际，隆重的纪念活动已经启动，以此追念凯鲁亚克——这位对当代美国人的精神世界，乃至对全球青年文化都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影响的人物。

　　在今天如此开放的中国社会，对于整个文化阶层，“垮掉的一代”、“嬉皮士”乃至“雅皮”都已不是深奥的词汇，更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会像它们初来乍到时那样引起种种恐慌。30年前，文革后第一批放眼西方的知识青年确曾被整个“垮掉的一代”的作品撕心裂肺，但那样的震撼在当代中国人的心中已经不存在了。那么，是什么力量促使人们再次被凯鲁亚克所吸引？

　　你无法否认凯鲁亚克传奇般的声誉所产生的魔力与诱惑力：不管你是否了解“垮掉的一代”(也许翻译成“敲打代”或“疲竭代”更准确)，也不管你是否迷恋美国文学，当你在书店里打开一本凯鲁亚克的小说(很可能是《在路上》)，首先冲进你眼帘的是作者照片中那张年轻、冷峻、像古希腊王子一样完美绝伦的脸庞，然后你能看到这样的作者简介：“杰克·凯鲁亚克，‘垮掉的一代’的文学领袖，20世纪最声名卓著的美国作家之一。上学时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橄榄球手，在校园里通过朋友结识年轻的流浪汉尼尔·卡萨蒂，并随后者踏上穿越美国大陆的艰难旅程，历尽无数奇遇，征服无数女人。随后以三周时间一气呵成小说《在路上》，震撼美国社会，成为全美青年顶礼膜拜的偶像。”几乎无须深入小说的文字，凯鲁亚克的道路已经令人神往。关于凯鲁亚克的种种神话，尤其是他始终亢奋的生命体验，也让很多对生活并不满足而幻想暂时游离的中产阶级热烈追捧。

　　也许你读凯鲁亚克是因为他现在是被全世界媒体所怀念的英雄，也许你读《在路上》是因为你向往凯鲁亚克式的传奇与成功，也许你爱他是因为他的英俊、他的豪气，或者是他那深邃的眼睛中的忧郁的目光打动了你，也许你至今为止几乎对他还仍然一无所知，但是，自从你的目光与他的文字接触的那一刹那起，你就会了解事实的真相，了解凯鲁亚克传奇的全部真相。

　　几年前在一家美国书店，我买下企鹅出版社的那本著名的《垮掉的一代随身读》(THE PORTABLE BEAT READER)，此后无论我走到哪里，这书一直伴随着我。我常想：凯鲁亚克在路上寻找的到底是什么？也许那不是名誉，也不是情爱，甚至不是那可以激发他下笔千言的珍贵的创作灵感，很多国人也许并未意识到，他寻求的或许只是一种精神，一种英雄气质，一个探险者心中无法自抑的对自由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