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金融街的人文观察

　　苏历铭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来金融街了。自从离开投资银行之后，不再跨入监管机构的门槛，不需要与审核官员维诺周旋，似乎让我变得格外轻松和愉悦。那些年里，每一个上市公司的成功发行，都要付出相当的努力和代价，我几乎都得了金融街综合征，只要接近高耸的监管大楼，情绪就会发生变化，焦躁和不安，期待和恐惧，生怕全部的辛苦被轻易否决。

　　不久前的一个下午，我又来到久违的金融街，与过去不同的是，自己没有任何公干，只是见见昔日的朋友。在富凯大厦，办理完进入手续之后，发现进门已经改成自动识别系统，不再需要有人值班。乘坐电梯时，我有些后悔，因为周围等候电梯的人大都西装革履，皮鞋锃亮，自己的T恤还是多年前买的，已经褪色，不免显得有些寒酸。可偏偏在电梯里遇见原来的同事，她热情地打量我，问我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了踪迹。我调侃地说自己都下岗了，没有理由来这么体面的地方。原来的同事笑了，继续问我今天因何而来，我说闲着无事就来走走。

　　其实我真的没有任何事情，就是想在资本大潮汹涌澎湃的当下，到台风中心感受源头的氛围。现在大盘已经昂首阔步地跨过5000点了，还在不断地向上攀援，有人又在大胆预言，中国股市还将突破8000点，现在只是到了半山腰。不少人在之前都把5000点称为险峰，看到相对平稳之后，又谨慎地说我们正处于股市高原。其实在

中国经济高度成长的当下，股市的继续繁荣是不争的事实，点位似乎只是一种标尺，它并不能完全验证股市运行的正常和泡沫。我们也可以说，之前可能一直在股市的盆地里，现在或许是邻近海平线，真正的中国股市才刚刚开始。在金融街里，原来的朋友从各自的角度和立场谈论

资本市场。没有项目需要解释，没有工作需要完成，就像串门的幼童，在倾听中领会新的内涵。

　　在走街串巷之后，我离开富凯大厦，蓦然发现金融街已经悄悄地变了。北侧的购物中心正在试营业，店门口的一个职员正对着手机狂喊，希望他的朋友赶过来购买打折的商品，从他的话语中得知，为数众多的国际知名品牌已经落户金融街。越过草地，我发现对面楼群的底商，多半都是西洋风情的店铺，尤其是一间间的咖啡屋让我产生进去的愿望。如果说过去的金融街充满功利的味道，这些店铺足以抵消了心中积攒的压抑，特别是穿着绿色裙边的服务生非常周全地微笑，更让我感觉到金融血液中人文的存在。

　　我真的想不清楚金融街在成为金融中心之前的样子，当然那里是一片灰色的民居，有些胡同窄得过不去汽车。那时我常骑着自行车穿过大木仓胡同，在缸瓦寺的一家燃料商店买定量的煤油，我们用它生火做饭。现在和我一起经常排队买煤油的安洋提起这段往事，还是耿耿于怀，经常添枝加叶地演绎成辛酸的故事。那会儿鸽子拉着长长的哨音划过天空，现在我要时时警惕往来的车辆，害怕互相剐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