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音C到天堂放歌

　　本报记者 张 颖

　　Nessun dorma! Nessun dorma(今夜无人入睡)!

　　在得知他逝去的那个夜晚，有多少人，不能入眠。

　　6年前，他面对媒体的镜头说：“我乘坐的飞机曾在米兰马尔本萨机场着陆时滑出跑道，那次面对死亡的经历使我一下懂得了生命是多么美好和宝贵。”而9月6日，这位被称为“高音C之王”的世界首席男高音，这位坚定地对所有人说“如果不能保证提供无懈可击的表演我就不演出”的歌唱家，却带着他至臻完美的歌声渐行渐远，走到了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尽头。

　　青涩时代

　　未成名时演出曾被哄下台

　　因能唱出“带有金属光泽”的完美高音C闻名于世的帕瓦罗蒂，音乐生涯并非一帆风顺。在他刚刚登上舞台的时候，因为声带上的一个小结，几乎让世界与这位后来的“高音之王”失之交臂。

　　17岁时，帕瓦罗蒂的父亲把他介绍到“罗西尼”合唱团，当时的帕瓦罗蒂不时在免费音乐会上演唱，希望能引起某个经纪人的注意，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才华。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那时候的帕瓦罗蒂的健康就出现了问题，声带上长了一个小结。在菲拉拉举行的一场音乐会上，因为这个小结，台上的他就像个脖子被掐住的男中音，在满场的喝倒彩声中慌乱下台。这个意外，差点让帕瓦罗蒂放弃了这个职业。

　　不曾想否极泰来，几个月后他参加了一场可以改变一个歌手命运的比赛——优秀者可以得到在真正的剧院里演唱歌剧的机会。结果正像后来被很多“帕迷”津津乐道的，他被选中在雷焦埃米利亚市剧院演唱著名歌剧《波希米亚人》。那是帕瓦罗蒂第一次演唱歌剧，他在回忆这场演出的时候说：“我记得当时非常害怕，怕指挥、怕观众。没想到，演出结束后，观众席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绝唱”时刻

　　高音C让世界为他鼓掌

　　《波希米亚人》让帕瓦罗蒂一举成名。随着《茶花女》在贝尔格莱德的上演，帕瓦罗蒂的名字很快在意大利和欧洲大陆家喻户晓。上世纪60年代后期，帕瓦罗蒂开创了在美国的演唱事业，从《拉美莫尔的露契亚》到2004年的《托斯卡》，他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上演了379场音乐剧。在此期间，帕瓦罗蒂卖出了上千万张唱片。他1990年的《The Essential Pavarotti》，是第一张登上英国流行榜冠军位置的古典唱片，高居榜首长达5周之久。1994年，他与多明戈、卡雷拉斯联手打造的《The Three Tenors in Concert》，保持了史上销量最佳的古典唱片纪录。

　　帕瓦罗蒂的舞台表现力是完美无缺的，在他的诠释下，意大利语已成为人们心目中最为美妙和动听的语言之一。帕瓦罗蒂在自传中说，他最喜欢的三部歌剧是普契尼的《艺术家的生涯》、威尔第的《假面舞会》与多尼采蒂的《爱的甘醇》。普契尼、多尼采蒂与威尔第，是意大利歌剧的三种类型、三种层次，也是他演唱生涯中的三级跳。他选择了那种含情脉脉倾诉的角色，尽管他的体形在舞台上扮演情人总显笨拙，但他清楚自己的优势是丰厚的情感与不断燃烧的强烈欲望。

　　2004年，这位享誉世界的男高音在大都会歌剧院的“绝唱”，宣告了他正式退出歌剧舞台。上演“绝唱”的时候，帕瓦罗蒂受到观众长达15分钟的起立鼓掌，10次谢幕之后才最终走下舞台。2005年，他最后一次全球告别演出到达北京的时候，是一个寒冷的冬日，这场在首都体育馆开幕的中国“绝唱”，导致了半个北京城交通瘫痪。

　　可惜的是，当帕瓦罗蒂离开北京，在上海大舞台上唱响他全球演出最后一站的时候，却没能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身体和嗓音状况每况愈下的他，从头到尾坐在椅子上，令整台演唱会笼罩着“绝唱”的凄凉。那一次，尽管竭尽全力，他仍然没能唱出令众多乐迷期待的“Hi C”。

　　晚年生活

　　每年举办一场慈善演出

　　虽然已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歌唱家之一，但帕瓦罗蒂从未忘记童年时困窘的生活。晚年时期，他一直致力于组织慈善演出，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们。1993年起，每年夏季，他都会在自己的家乡摩德纳和埃尔顿·约翰、斯汀、博诺等摇滚明星一起举办名为“帕瓦罗蒂和他的朋友们”的慈善音乐会，并制作了大量此类音乐唱片，为世界各地流离失所的难民、儿童及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们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

　　2001年5月30日，为表彰帕瓦罗蒂对援助全球难民事业所作出的重大贡献，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特授予其“南森奖章”。通过慈善音乐会和志愿者工作，帕瓦罗蒂共为联合国难民署筹集到150万美元善款。

　　最后时刻

　　意大利总理出席葬礼表达敬意

　　2007年8月9日，帕瓦罗蒂进入其家乡意大利北部城市摩德纳的一家医院接受观察。据意大利电视台报道，帕瓦罗蒂在9月6日逝世前多次陷入昏迷，同时出现肾脏衰竭。

　　帕瓦罗蒂病逝的消息传出后，维也纳升起黑旗致哀，他的家乡摩德纳表示将用这个土生土长的儿子的名字命名城市的剧院。在8日晚间举行的葬礼上，意大利总理罗马诺·普罗迪等政府显赫人物参加葬礼，向帕瓦罗蒂表达最后敬意。

　　新专辑尚未完成已成绝响

　　帕瓦罗蒂是全球最高收入的艺人之一，目前估计身家超过3亿美元(约22亿元人民币)。他的妻子曼托凡妮透露，帕瓦罗蒂生前还有三大未完成的夙愿——给4岁女儿唱歌、全球巡演和录制唱片。就在帕瓦罗蒂去世前不久，他的发言人特里·罗宾逊还曾表示，他目前正积极地进行治疗，与此同时正在准备一张新专辑。帕瓦罗蒂已经在这张专辑上花了数月心思，原本该专辑可能于明年年初正式出版发行。但是现在看来，这张未完成的专辑已成绝响。

　　博主酷评

　　帕瓦罗蒂的悲哀

　　我心中的帕瓦罗蒂活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1965年，他在斯卡拉歌剧院唱《艺术家的生涯》中的鲁道夫成名。那时的老帕，充满情感容积的声音构成了极迷人的男性磁性厚度。著名指挥家波宁吉看中了他的声音可开发性，让他与自己的妻子著名女高音萨瑟兰合作。他们在1968年录制多尼采蒂的《军中女郎》，帕瓦罗蒂在那段被称为男高音禁区的《啊，多么快乐的日子》中，唱出了他一生最著名的连续9个漂亮的高音C。随后，在贝里尼的《清教徒》中，他唱出了高音D，从此稳坐第一男高音的地位。

　　这第一是指他的声音高度，并非指声音的表现能力。应该说，从声音内涵与对角色理解的深度来说，帕瓦罗蒂与前辈那些伟大的男高音是不能比拟的。在他之前，整个五六十年代，有那么多修养优秀的男高音：吉利、比约林、斯基帕、斯苔芳诺，声音一个比一个漂亮。强大的声音能量，也有科莱里、莫纳科。但随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开舞台，就声音能力而言，也就只剩下了帕瓦罗蒂。

　　优秀男高音的标准，首先是声音的宽度，音高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情感的浓度与强度，音质还要漂亮，能表达声音的质量，这质量常常来自对角色的身份认同。帕瓦罗蒂最大的优势是音域的宽阔，而最大劣势则是典雅的气质，但这不妨碍他在60年代后期与整个70年代的能量发挥。

　　无论男高音还是女高音，热力四射、如雷贯耳的高音黄金期一般都很短暂。帕瓦罗蒂从1965年到1984年，延续了20年，已经是辉煌的结果。他确实使歌剧向大众普及，大众不可能知道吉利，不可能知道弗蕾妮或者萨瑟兰，但全世界人都知道了帕瓦罗蒂。成千成万人通过他，不知道普契尼，但认识了《今夜无人入眠》的旋律。

　　这不知道是歌剧的幸运，还是悲哀。(朱 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