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型社会的阶层分化

　　任孟山

　　由社会主体的大规模分化组合引发的阶层变化，是衡量转型社会中多种含义的基本指标。也正因如此，关于社会阶层研究的课题和著作，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蔚然成风，带有强烈意识形态色彩的“阶级”一词逐渐被弃用。社会学界通过大规模的社会调研，全面解读并界定中国社会的阶层构成。

　　今天的人们已经习惯于用“转型社会”一词来概述当下中国的总体特征，而可以用来描述“转型社会”的标准和依据有很多种，比如从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型、从封闭性社会向开放性社会转型、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等。其中，由社会主体的大规模分化组合引发的阶层变化，是衡量转型社会中多种含义的基本指标。也正因如此，关于社会阶层研究的课题和著作，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蔚然成风，带有强烈意识形态色彩的“阶级”一词逐渐被弃用。社会学界通过大规模的社会调研，全面解读并界定中国社会的阶层构成，从而说明1949年以来中国“两个阶级一个阶层”(即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和知识分子阶层)的社会主体构成发生的重大变化。

　　相对于中国社会科学院陆学艺研究员主持的“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结构”课题，以及其先后出版的《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和《当代中国社会流动》两书的科研著作，南开大学朱光磊教授主持的“跨世纪时期中国社会阶级阶层关系研究”课题，以及其《当代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一书的科研著作，其名气和水准都不在一个层次。但是，这并不表明该书没有阅读价值和收藏价值。在我看来，可以购买并收藏的书至少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顶级的经典著作，可以用来经常阅读；一种则是资料性的一般著作，虽然其中包含部分理论性，但还不足以完全超越其资料性价值。不过，后一种书的价值也恰恰体现在此处，因为经典著作中往往对具象性的资料描述较为笼统。

　　《当代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大致可以归属到后一种书中，但是它试图对社会阶层重新分类的理论勇气值得肯定，而且有的地方较有新意。相对于人们熟知的“中国社会十大阶层”，这本书将社会阶层分为四种类型：基本阶层(产业工人阶层、知识分子阶层、公务员阶层、农业劳动者阶层)、新兴阶层(农民工阶层、企业家群体)、复新阶层(个体劳动者、私营企业主阶层)、若干交叉、过渡阶层(军人、大学生、乡村知识分子)和“复旧阶层”。其中，“复旧阶层”是指在新中国前曾存在过，在社会开放和生活方式多元化的条件下重新出现的阶层，如游民、休闲人士、社会求助者、性工作者等。

　　个人以为，这本书宽阔的现实视野和学术视野，主要体现在对第四种阶层类型的关注上，不过我无法认同“复旧阶层”主要发挥的社会消极作用之观点。举例来讲，书中的休闲人士主要指的是吃息一族、高利贷者、部分城中村“村民”等。如果带有价值判断标准，前两者可以归为具有“社会消极作用”，但是后者却必须分开来讲。从城中村的“村民”构成来讲，原因和成分相当复杂，虽然他们的收入主要来自于分红和房租，但他们也有自己的经营收入。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完全不劳而获，也不是坐吃等死，而是也有自己的劳动收入和事业追求。何况，很多城中村的“村民”之所以形成村民，多少带有面对城市化不得不为之的无奈味道。

　　读书固然有趣，却也是一项苦差使；选书也是如此。新书层出不穷，书榜五花八门，让人有点眼花缭乱。当下有很多关于社会阶层解读的书，对于我们这种不做专门研究的非专业人士来讲，选书的标准大概有两种：一是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或领域，二是有点了解还觉得不够了解的话题或领域。对于《当代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的选取和阅读欲望，我的出发点来自第二种标准。因为这些东西虽有所涉猎，但总认为还不够系统。在这本书中，作者不仅对阶层分类做了努力，而且也突出分析了阶层分化的政治影响、对收入分配等引发的社会矛盾及与此相关的政治发展、利益集团等问题，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预测。在一个全民书写的时代，谁都不会再期待一个全能全知的作者，也不会期待一本包罗万象的书。一本书的价值，只要在自己阅读之后觉得还有点用处，也就足矣。对于这本书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