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方：次按的窟窿到底有多大

　　特约评论员 恒方

　　每次金融危机的出现往往也都是一次金融知识的普及运动。转眼之间,所谓的次按危机也成了对全球金融市场近来的跌宕起伏的通行解释之一。次按问题的曝光,其实早在年初就已初见端倪,当时汇丰银行宣布其2004年在美国收购的Household Finance Corporation因为次级按揭贷款坏账率上升而需要大幅增加坏账拨备,汇丰的股价也一度因此而重挫。但市场的关注度很快就被中东财团趁低扫货所转移,而美国的房价也有所回稳,于是一直到前几个月接连有投资基金因为投资次按债券和其他衍生工具失败而倒闭,次按问题才又重新成为市场的关注焦点。

　　对次按危机的成因,在目前这个时候,与其做"事后诸葛"式的工作,还不如着眼于估测这场已经开始但尚未谢幕的次按危机到底可能给金融市场带来多大的破坏和影响。对金融问题进行估测,定性总是比定量要容易一些。因此,我们时常会听到诸如"这场危机目前暴露的仅仅是冰山一角,实际的问题可能会更加严重,投资者切不可掉以轻心……"之类的万金油式分析。这种不确定性的分析也会加剧市场的恐慌心理,造成趋众的追买追卖,这也是过去一两个月全球主要金融市场大幅波动的原因之一。

　　做完全精确的量化分析当然很难,但其实还是有数据可以供我们做一些粗略的估计。如果按照按揭借款人综合信用评分低于700分的通行标准,全美对这些次级信用借款人的次按贷款总额在去年底大约有1600亿美金。我们很难想象所有这些次级按揭贷款会全部成为坏账,因为美国的失业率和工资水平非但没有出现恶化,而且最近还有不俗的升幅。

　　即便我们假设有超过一半的次按借款人无法支付按揭,导致近千亿美元的借款变成坏账,这对那些专注于次按业务的金融机构和投资次按工具的投资基金来说当然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但对于整个美国

住房贷款市场和金融市场来说,也不会是什么天塌下来的窟窿。当然,这个粗略的估算并没有考虑进一些与次按债券挂钩的衍生金融工具。但投资这些衍生工具的毕竟是少数专业投资者,其涉及面毕竟有限。

　　我们都知道,由于投资者的心理因素,金融市场的短期表现往往并不理性,而且经常会做出过度反应。所以尽管次按贷款问题本身的杀伤力其实有限,但其实际影响大小要看它是否会演化成一场信贷信心危机。如果银行因此收紧信贷,就会对企业资金流转和个人消费带来影响,从而导致企业控制开支和个人减少消费,就可能会导致真正的经济放缓,那样就会给金融市场带来真正的负面影响。

　　从美联储上个月做出的降低贴现率0.5%但不降低基准利率的反应来看,其实联储还是倾向于认为次按的本身问题不大,但需要防范其导致金融机构对信贷做出不必要的紧缩,因此才调低了联储对金融机构贷款的贴现率。不过这个信息恐怕很快被市场对减息的热切盼望所淹没。8月31日,布什赶在美国劳动节长周末之前宣布将采取三项措施,帮助受到次按问题影响的业主,这应该会有利于稳定

房地产价格,从而减少次按问题本身恶化的可能性。而联储主席伯克南只是再次笼统地表示联储"必要时将采取行动", 但同时也明确说明联储"没有责任保护那些作出错误投资决定的市场人士,而且也不应该这样做"。这其实再次暗示联储并不会为次按危机本身而减息(除非次按演化为普遍的信心危机),也不会像前任主席格林斯潘当年出手救助Long-Term Capital Management那样来救助在次按问题中损手的投资机构。这种做法虽然未必能够令华尔街上的某些人满意,但其实对金融市场的大局来说已经再次传递了一个明确信号, 也就是联储不会坐视次按问题被炒作成一场信贷信心危机。

　　由此看来,虽然次按问题还将困扰市场一段时间,甚至可能被多头用作炒作减息和被空头用作压低指数的借口,但是它继续扩散成为一场全面性市场危机甚至导致美国经济衰退的可能性并不大。不过就中短期而言,次按问题还是会对继续导致银行对信贷成本和风险进行重估,从而对某些信贷活动(特别是对私人投资基金的投资收购活动的杠杆式信贷融资)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