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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行的胜利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01日 22:30 经济观察报

  洪清波/文 读了小说《青瓷》之后,最突出的感受就是盗亦有道。不过,说坏人做好事,已经算不得真知灼见,不足以令人怦然心动,难得的是作者在此一没有辩解,二没有自得,有的只是关于官场和商界的经历和心得。

  《青瓷》的题材对读者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官场和财经小说的阅读热点早已过气,但《青瓷》涉及的拍卖行业,还是人们耳熟不能详的。与之有关的官场又是司法部门,是个投鼠忌器的领域,鲜见文学表现其内幕。当然,看好《青瓷》的理由并非如此。无论如何,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文学的冷门未必是社会新闻的冷门。这就需要回到文学的话题,写什么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怎么写。

  官场和财经小说全程伴随着改革开放,曾经红极一时,至今新意全无,早就审美疲劳了。究其兴衰的原因,大约是文人与官人和商人天生对立,天然陌生。我们疲劳了的官场和财经小说,不外乎是那种愤青式的批判讽刺格调的;或者是另一极,炫耀加自恋式的。这类小说的泛滥,一是作者们媚俗,二是道听途说,即便有所经历,也不过是走马观花以偏概全。更致命的是人云亦云,没有原创能力。

   《青瓷》能在这类小说没落之际,让人眼睛一亮,显然是有过人之处。在说《青瓷》万般好处之前,不妨先为其寻一个坐标,或许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国画》是官场小说的经典,至今未见有出其右的同类。

  关于《国画》的流行和美誉,这里就不重复了。《国画》的贡献在于作者不仅写出了形似的官场,还写出了官场的游戏规则,官场的价值体系,官场的文化生态,从而写出了官场的本质。所以《国画》不仅在民间流行,难得的是还能在官场流行。

  《青瓷》显然不如《国画》百科全书式的博大精深,《青瓷》的生活场景比较单纯,全书就围绕着两次拍卖作文章,但《青瓷》作者的生活态度和写作理念上与《国画》如出一辙。

  《青瓷》的作者和《国画》一样,在写小说之前就是江湖中人了,并不是为了写小说才去深入生活的。如此,他们对商场和官场的生活十分熟悉,避免了圈外人的猎奇或少见多怪。所以,作者笔下的商人和官人,决不让读者感到陌生,他们除了专业和特权以外,同我们没什么区别。高手写官场、商场,总是写常态、写共性;只有外行才用窥视的眼光写些奇人异事,以吸引外行的眼球,从而掩饰自己的肤浅。

   《青瓷》写的是拍卖商和司法官员的日常生活。虽然从理论上讲,他们干的就是官商勾结、犯奸作科的勾当,但从情感上说,这些并不给读者带来义愤填膺横眉冷对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这些商人、官人之间的关系都符合等价交换的原则,也没有破坏业内的游戏规则。如果不考虑权力和资源的出处,他们就是平等交易。由于他们并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所以他们只要不违反规则,就不让人反感。或许这就是现代版的盗亦有道吧。其实,我们每个人在当今现实生活中,或多或少都参与了这类交换,如给医生红包、给学校择校费等。这可能是我们看《青瓷》,能认可官商之间翻云覆雨把公共利益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现实依据吧。

  也许有人会说,这岂不是诲淫诲盗吗?窃以为不至于。因为作品实际上是揭了貌似平等拍卖,貌似秉公司法的内幕,这还不具有最本质的批判力量嘛。写出事实真相,可能比一知半解就破口大骂更有杀伤力。遥想当年《国画》就是通过写官场的常态生活和官场繁文缛节的礼仪,彻底剥去了官人道貌岸然的外衣。《国画》告诉读者,官人的道貌岸然也许不是他们的错,是我们吏治的传统赋予了官员的道德形象。《国画》把官员请下了神坛,大家都得到了解脱。告诉你一个真官人,是《国画》的最大贡献。当然这里不包括那些触犯刑律的贪官。

   《青瓷》另一过人之处,就是在其它小说中罕见的经济思维。在商言商是许多作家经常挂在嘴上的,但一进入小说就变成世俗的伦理了,横竖只说得出无商不奸这样毫无新意的见解。

  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经政治家一讲,就是千古名句,而在《青瓷》中,这简直就是常识。《青瓷》说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时,是这样解释的:那个道,不只是伦理意义上的道,也是方法论意义上的道,即取财还要讲方法,要有技术。当作品主人公费尽心机拿下一单生意时,他昔日的手下,后来的竞争对手,横插一杠子。主人公若要咽不下这口气,火拼起来,肯定是两败俱伤。主人公认为,做生意不能只做最优方案,不能最优,次优也行。能单独赚100元当然好,实在不行与人合作赚50元也胜过鱼死网破。双赢这个词都说滥了,真要做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不光是指得到,还要敢于舍弃。在《青瓷》这样的描写很多,其实这也不是经济思维的专利。在生活中,这是指选择时要理性和现实,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意思。只不过,在经济领域中没有了意识形态或伦理的色彩,变得单纯了,没有了负面因素,也就不会成为背信弃义者的借口。在经济领域中,实现的难度只在于克服自己的贪欲。

  看《青瓷》刻画人物,表现各种人物关系时,最突出的印象是准确。由于作者是个有写作能力的商人,所以他写人状物时,就不会犯外行的毛病,把作品人物当成自己或社会情绪的传声筒。《青瓷》中的人物,按说没有一个好东西,可实际阅读并非如此。无论是商人还是官人,在业内,都是精英;在生活中,也都算得上是正人君子。不像其他作品,一写到官人商人,就放手丑化,以迎合大众对这些人的怨气。可作品发人深省之处也正在于此,各界精英和君子都不遵纪守法了,可见这个社会的各项制度是多么漏洞百出。众所周知,好的制度能让坏人不敢做坏事,坏的制度能让好人变坏。文学中的准确有时就是深刻的。

  《青瓷》再次说明,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时代已经很久远了。当作家成为科盲、法盲以及各类专业盲的时候,文学的末日就真的到来了。幸好还有像《国画》、《青瓷》这样的两栖高手,才能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的要求全都满足了。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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