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始于受孕止于出生

　　文/ Michael Kinsley

　　应该是来自马萨诸塞州的弗兰克众议员发明了那个绝妙的，同时也苦涩的，对于保守人士也很不公平的笑话。弗兰克引申那些保守人士认为人的生命权始于受孕的观点，说对于美国的穷人尤其是黑人来说，“(美好的)生命始于受孕刹那，结束于出生一刻”。

　　这个黑色幽默自此一直被用于攻击众多共和党的政客。对于布什总统来说，则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为过。

　　我们都知道布什深信人的生命始于受孕。他认为，即使是由几个用显微镜才看得到的微小的细胞组成的胚胎，也有着与你我一样的生命权。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批准联邦经费用于胚胎干细胞研究，甚至给予那些只是部分有干细胞研究项目的实验室的原因。这些胚胎是在育种试验室里培育的，而在育种试验室里，这些胚胎又会被销毁，这样的事情发生成千上万次。既然布什总统没有表示对于育种试验室的质疑和反对，却为什么要说为治愈帕金森等疾病而进行的研究，破坏了为数不多的胚胎细胞，就是罔顾小生命，是不能容忍的谋杀呢？

　　但是布什总统并不认为那些因美国的政策而造成的儿童夭折是真正的谋杀。他反而认为，这种情况的发生，虽然不幸，但却是难以避免的，并且是必要的。

　　你当然知道我所指的这些被谋杀的小生命是谁。至今已有接近5万的伊拉克平民成为我们对这个国家的侵入和占领的直接牺牲品——而我们的行动据说是为了解放他们。当伊拉克陷入骚乱时，这个数字正在增加，单单在七月和八月就有超过6500人死亡。这些数字来源于可靠消息，并未有人提出过质疑。它包括那些被拷打审问然后被杀的人，也包括被汽车炸弹和自杀炸弹杀害的人。但并未包括因为15年的贸易禁运和战争所导致的早夭的儿童的数字。也并未包括双方无辜的士兵的死亡数目。上个星期，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死亡的美国士兵人数超过了在9·11中死于恐怖袭击的人数。

　　布什是对的，当然，那些不可避免的无辜的生命损失，并不能成为不开战的理由。“不打破鸡蛋，做不成蛋卷。”但附带的损失，在决策时应该被充分考虑。并没有一个现成的公式可以利用进行得失的比较。但在我看来，我们在伊拉克发动的两场战争都并未充分考虑到无辜的生命损失。我没有看到目前的这场战争的任何后果值得用50000个生命去交换。

　　所以很难——我认为甚至是不可能——去同时接受布什的对于一团无知觉和无感情的细胞的生命价值绝对论和他对于在伊拉克不管是儿童还是成人的无辜的生命损失的世故(如果不是冷漠的话)的态度。

　　在有关比较人的生命成本的讨论中，一个哲学家抛出这样的观点：关键的区别是在于是否是有意无意。恐怖分子有意识地针对无辜平民。而我们则尽量避免伤及无辜，尽管我们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说恐怖分子更坏，即使我们造成的人员伤亡更多。

　　但是

干细胞研究又有什么不同呢？干细胞研究者并不想伤害胚胎细胞。胚胎的死亡是这个研究的可能后果，但他们认为与发现方法治愈可怕的疾病相比，这是值得的——正如布什总统认为为伊拉克带去民主，牺牲生命是值得的一样。当然也有一些有意的情况，比如当一些有瑕疵的胚胎不被用于研究的时候，会被销毁，或者永久冷藏。但是，一个在巴格达蹦蹦跳跳去上幼儿园的路上被炸弹炸死的6岁女孩，与一团不用显微镜就看不到的细胞相比，他们的生命价值是相同的吗？

　　一个必须面对生死问题的司令官应该得到我们的理解和同情。如果布什的说辞不是那么冠冕堂皇和斩钉截铁的话，我会更加理解他的。难得一个人有这么高尚的情操，甚至不允许在追求医疗进步、拯救千万病患的研究中伤害哪怕一个小小的胚胎。他比甘地更加仁慈，甘地小心低头看路，以免踩到蚂蚁。而蚂蚁可以说比一个由6个细胞组成的胚胎更具有生命特征。

　　而说到伊拉克，布什总统又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不是吗？杜鲁门之所为杜鲁门，以万千人生命换取千万人的民主、自由和和平，他做到了。而对布什来说，这只是一个愿望，事实并未如他所愿。如果要被人称为“铁汉”，得让人们看到铁的事实。你不能同时做甘地和杜鲁门。

　　(作者系《华盛顿邮报》特约评论员。LATWP提供版权。本报编辑陈中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