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玛工会博弈之后

　　本报评论员 邵颖波

　　和外企之间的博弈使得中国工会组织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广泛关注。尤其是在和“强敌”沃尔玛公司的对垒中取得的突破更令全世界惊讶。但是，在实时观察这一场博弈时，尤其是对那些坚决支持工会组织且抱有乐观态度的人们来说，目前最适合的态度可能恰恰是冷静。

　　自7月29日起的7天内，沃尔玛在中国的四家门店成功组建工会，最新消息说第五家店——位于其公司总部所在地深圳——布吉大芬店工会也已经正式组建起来了。深圳市总工会已经宣告了目标：工会组织要覆盖其在深圳的全部店铺。实现这个目标看来指日可待。它意味着其他顽固性与沃尔玛类似的外企都将殊途同归。

　　形势自然非常好，但是冷静的观察和思考此刻更显必要。我们并非对工会组织扩大队伍的决心和能力有所担心，而担心在于工会组织是否能够顺利地迎接更大的挑战。

　　就沃尔玛公司而言，如果认为它因此而改变了企业文化肯定是过于幼稚的想法，在其本土——美国这样一个工会组织健全且具有强大力量的地方它都从未低过头，我们怎么可能指望它在中国把骨子里的东西改变呢？现在的局面甚至连妥协都说不上，最多只算得上是一种对中国法律的遵守。据报道说，他们已经提出在媒体不干预的条件下和政府谈判。为什么不许媒体参与？可以猜测，或许是担心中国媒体立场已定，不会对它的公司文化以及他们一贯拒绝工会的信念给予正面客观的阐述——至少这是可能的理由之一吧。总而言之，沃尔玛公司没有改变他们不支持工会的立场和态度，他们现在所要谈判的内容、目标将是如何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以最低限度完成自己的义务。

　　对于中国的工会组织来说，这本身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对照先前工会组织惯常的工作方式可以很容易地想到，先前工会组织运作时主要依靠公司本身提供的人力物力，现在却要全国总工会以及它在地方分支机构来承担，这个负担确实不小。如果在沃尔玛公司组建工会的模式在其他外企推的话，那么总的负担算下来究竟几何尚未可知。

　　在相关的报道中，沃尔玛公司对工会组织也颇有意见，主要说他们对于工人们的支持当中有引诱嫌疑。无论这个意见是否成立，工会组织在这场博弈中付出相当多的心血应该是肯定的，那么今后是否能够依靠自身的会费和财政支援继续下去呢？这不能不说是个挑战。另一方面，如果外国公司将来在工会组织的活动中予以暗中阻碍，甚至损害加入工会的工人们的利益，组织能否依靠工会法给予工人们适当的保护，也是个未雨绸缪的事情，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当然，最重要的一种挑战还是来自于沃尔玛这种鉴于外生性力量而组建工会的方式。外国公司——差不多都像沃尔玛一样，他们总是很讲究运用法律。很可能在他们那里将来都要采取工人们自发组织并提出申请的方式，这种方式我们以前并不常见。如果都要以此种方式来完成这一任务，不单是承受能力的问题，同时控制这些自发组织，使他们能够成为接受统一指导，服从上级的一个部分，也不一定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诸如此类的问题是观察沃尔玛这场工会博弈时很容易想到的问题。幸好，我们注意到全总法律部的人士以及深圳当地的工会干部们都已经开始意识到了这些问题。但愿他们能够巩固好目前的成果并有能力迎接更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