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类球迷在慕尼黑

　　本报记者 王尔山 德国报道

　　Ultras，会逃之夭夭的球迷

　　当地时间6月9日下午，世界杯在慕尼黑揭幕，我们这些由于工作关系而不得不出现在另一个城市柏林的人们由于东道主没有安排下午的活动，一致同意充当半天游客，直奔6月 17日大街看比赛，那里是柏林球迷派对的地点。

　　结果还是迟到了。虽然比赛还没开始，球迷已经坐满长约3公里的大街，一端是勃兰登堡门，一端是胜利柱，临时划为行人区，中间架起巨大的电视屏幕，最大的一个有60平方米，最小的也有36平方米；到处都是德国国旗的影子，拿在手里、涂在脸上、穿在身上……

　　德国队赢了。从6月17日大街到我们入住的酒店，一路上都是带着德国国旗的球迷互相致意、欢呼，汽车喇叭响个不停——是的，他们都带着自己的标志，可以互相辨认。

　　就在这天晚上，我们从

世界杯球迷手册看到，球迷分为三类，第一类是牛仔夹克衫军团，穿得像摇滚歌手，牛仔夹克衫挂满了自己支持的球队的各种标志，甚至还有自己制作的饰物，比如带有球队标志的围巾。

　　第二类是队服军团，衣柜里放满自己球队各种款式的队服，也会按照不同场合选择不同款式，比如他们会有象征好运气的队服，还有主客场之分，一件特别有利于主场比赛，一件特别有利于客场作战，希望给球队带去好运。

　　第三类球迷被称为Ultras，似乎球迷手册也拿不准应该如何形容，只好采用这么一个模糊的字眼。据说这是最近10年左右兴起的现象，他们去看比赛并不是为了跟对方球迷较劲，而是为了参与鼓动现场气氛。他们并不打算通过衣着打扮跟场上的球队产生联系，有些人甚至看见球队产品就逃之夭夭。在德国，法兰克福和纽伦堡的Ultras最出名。

　　显然，三种球迷的根本区别在于，第一类球迷是球队的热情观众，第二类球迷是球队的编外队员，第三类球迷是比赛的热情观众，跟球队没什么关系。

　　爱国主义被收在抽屉？

　　也是在6月9日，一位英国体育记者这样描述他在

慕尼黑遇到的困惑：他在慕尼黑遇到一个孟加拉同行，后者告诉他，在孟加拉首都达卡，到处都是巴西国旗，因为当地球迷多数拥护巴西队；而慕尼黑作为东道主德国队的主场，情况却相反，直到开幕前一天，除了正式赛场、球迷派对地点以及各大酒店门口挂起各参赛国国旗，自然包括德国在内，别的地方看不见德国国旗。结果是孟加拉记者很吃惊，而英国记者开始怀疑慕尼黑的德国人是不是把爱国主义连同他们的国旗一起收在抽屉里。他并且引用德国一家电台的评论，说德国人大概仍然害怕流露爱国主义，因为他们的爱国主义通常都会变成仇外情绪。

　　必须承认柏林的情况也差不多，德国国旗几乎等到最后一刻才突然冒出来，在6月9日这天纷纷飘扬在公寓窗户和汽车车窗，从此随处可见。之前只看到德国国旗跟其他参赛国的国旗挂在有关场地，属于赛会组织工作的一部分，不能代表德国球迷对世界杯在德国举行的看法。

　　但是慕尼黑的主场气氛真的这样冷吗？

　　我们是在6月12日抵达慕尼黑。从机场到市区，没看到几辆汽车挂着德国国旗，公寓窗户也很平静，鲜花开在窗台的花槽里。

　　德国球迷哪里去了？

　　慕尼黑旅游局的朋友给出了相反的数据：6月9日揭幕战当天来了那么多球迷，大大超出预计，结果市政府牵头的包括旅游局在内的组委会如临大敌。比方说，当地的球迷派对设在奥林匹克公园，预计容量2万人，实际却来了3万人，不得不紧急关闭，让迟到的球迷们吃闭门羹；而在比赛前后，连接奥林匹克公园和市区的地铁线路U3水泄不通，“还好没出什么事，不然就要出大事！”他们说起当天的情况，仍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因为这里是慕尼黑，1972年慕尼黑奥运会的流血事件就发生在奥林匹克公园，今天慕尼黑球迷派对的地点。这就不难解释他们为什么这样紧张，以至于开幕前市长还带大家在当地最大的教堂做弥撒，祝愿世界杯一切顺利。

　　当天大约10万人在赛场或球迷派对观看比赛。在这10万人里面，德国球迷有多少？

　　德国球迷浮出水面

　　这个问题在6月13日晚上德国队第二场比赛的球迷派对现场找到答案。比赛定于晚上9点开始，可是6点刚过，地铁站里已经涌动德国球迷的身影，7点不到，奥林匹克公园面向60平方米大屏幕的广场人山人海——事实上，德国球迷的声势如此浩大，加上波兰球迷的呐喊，叫人几乎忘记大屏幕上现场转播的是另一个小组的一场比赛，跟他们两家都没关系。

　　这场比赛看得真是痛苦。奥林匹克公园渐渐从沸腾状态陷入令人不安的沉默，不时有球迷跳起来叫喊，却没有得到带有欢乐气氛的回应，反而开始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可能是恨自己的球队不争气，可能是恨对方没给机会，也可能两者都有。临近终场，在靠近出口的一个小屏幕下面，几个球迷不知什么原因开始用身体撞向对方，站在人群外围的一组5个穿制服的警察先是注视，然后很快地过去两个人，把互相对峙的球迷分开，另外3个警察仍然保持关注，同时留意周围的情况。

　　德国队终于取得胜利。不过，可能因为到了深夜，慕尼黑这边少了柏林的大街小巷欢庆胜利的场面，只见无数球迷一边叫喊一边争先恐后冲向地铁站。而在同样由武装警察把守的地铁站，U3线增加到差不多每2分钟一班，迅速把仍然带着赛场紧张气息的球迷带离奥林匹克公园。

　　如果这场球输了会不会出事？

　　不会的，德国球迷那么冷静。我们当中有人这样分析。这恐怕不是人人同意的标准答案，不过我们在地铁车厢确实看见一个球迷激动起来，开始使劲敲打车厢顶盖，发出咚咚的响声，但没有人跟着这么做，反而有人喊了几声，示意停止，这个球迷也确实收敛下来，车厢恢复平静。

　　——对了，那个敲打车厢的球迷穿着德国队的队服，属于第二类球迷，从几行座位以外叫他不要胡闹的是一个穿便服的Ultra，如果不是大家都从奥林匹克公园上车，不会知道今天晚上他也来看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