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尔森的救赎

　　在与中国打交道的问题上，对鲍尔森的任命，无疑将使小布什多了一位富有经验的得力助手。

　　撰稿／徐 芳

　　小布什可能是位不太受欢迎的“跛鸭”总统，但他仍能拿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妙招 。尽管国内的工作议程陷于停顿，布什又有轻视经济政策的不佳名声，但这位牛仔总统还是成功说服了一个真正的华尔街大佬加盟其内阁。

　　5月30日，美国最成功的投资银行——高盛公司的董事长亨利·鲍尔森，被提名接替辞职的约翰·斯诺，就任美国新一任财政部长。

　　斯诺的离职并不意外。几个月来，白宫官员们就在私下里传闻他即将“走人”的消息；但对鲍尔森的任命，却是出乎意料的。据说，白宫一直在试图“引诱”鲍尔森出任财长，但他拒绝了好几次，原因是布什内阁看起来已将

财政部长的角色降格为一个“推销员”。

　　此次鲍尔森最终“动心”，其原因引起了众多猜测和议论。他是不是受到可在美钞上留下亲笔签名的诱惑？还是为了尽一个共和党人的义务？抑或他的到来暗示了布什政府在制定经济政策方式上的变化？还有一种猜测认为，布什的新办公室主任约书亚·波顿，曾是鲍尔森在高盛公司的同事，或许是在波顿的劝说下，鲍尔森才最终决定成为一个共和党人版本的罗伯特·鲁宾，后者曾在克林顿政府中扮演了一个强势财长的角色。

　　不管怎么样，对鲍尔森的提名，标志着白宫的一个重要转变。小布什一直对来自华尔街的人持怀疑态度，更喜欢任命商界人士作为纽约的财政要人。比如，他的前两任财长一个来自美铝公司(铝业巨头)，一个来自铁路公司。尽管鲍尔森没有英国新教徒贵族血统，但他代表了华尔街精英的精神。

　　布什政府一直在寻找一位更有效的经济政策代言人，鲍尔森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经济学家》称，他的政策本性多半都很符合“布什学”(Bushonomics)：他忠于自由贸易，是减税政策的坚定支持者。他曾经说，21世纪面临一个主要问题是，我们该如何在不失去政治支持的情况下促进自由贸易。他认同全球化的进步作用，认为“无论我们在哪儿阻止或阻碍全球化，都会给更多的人制造麻烦”。

　　不过，只有在一个领域，鲍尔森跟他的新老板不合拍。他非常关注环境，而且还是美国自然保护协会的负责人，该协会支持京都议定书，将其作为一个阻止全球变暖的有效方式。此外，他还使高盛成为华尔街“最绿”的公司。他提倡的“拥抱树木”的主张，也让一些保守派大伤脑筋。

　　不过，对于小布什将这么一位华尔街重量级人物引入内阁，大部分人还是感觉很欣慰。这至少意味着，在对美国经济力量盲目自信的背景下，白宫官员已认识到什么地方可能出问题了。

　　美国的财政赤字越来越大，美元一直在下跌，金融市场也变得越来越容易“激动”。直到最近，小布什还指望万一有危机发生格林斯潘可以发发话，但如今格林斯潘已经离职，他的继任者伯南克，现在仍挣扎着试图修补他对市场的信用度。

　　他能赢得支持吗？

　　相反，鲍尔森却在庄严的华尔街熠熠生辉。他掌控高盛公司8年时间，让它赚取了超高额利润；他还拥有巨大的全球人际关系库，尤其跟中国有着亲密接触。从1990年起，他访问中国的次数不下70次。无论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都认为，一旦市场碰上麻烦，鲍尔森无疑将是最合适的掌舵人。这次任命，就像一个内部人士所说的，事实上就是在“雇用信用度”。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这种信用度会持久吗？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鲍尔森本人。他在高盛的成功有可能也预示着在华盛顿的成功，但是对此谁也不敢保证。鲍尔森在高盛的前任斯蒂芬·弗里德曼曾在布什的内阁运作经济政策，但取得的效果不大。而且，鲍尔森还要一开始就成为“熟练工”。鲁宾在成为财长之前，就多花了2年半的时间，在克林顿政府照管经济。

　　无论他的个人能力有多大，鲍尔森成功与否最终还要由白宫决定。这是因为只有他在被视作经济政策制定的中心时，他才能赢得市场的尊重。小布什的第一任财长保罗·奥尼尔就是因为在美元问题上犯了一系列愚蠢错误后，浪费了他的可信度。约翰·斯诺没犯这些错误，但他是一个小心翼翼、心思很重的人，在很多方面不事张扬。

　　不过，自从人人都知道他被排除出政策制定圈子之后，他也就失去了华尔街的信任。他有意推进税改，但被白宫断然“喝止”。而在今年卫生保健税改突破的背景上，也基本上看不到斯诺的印记。在白宫看来，斯诺的工作，不过就是扮演一个啦啦队队长或者布什减税政策的推销员。

　　如果鲍尔森要成为一个强势财长，他必须要避免类似命运才行。当然这并不容易。鲁宾之所以博得了政府之外的尊敬，无非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政府里能说了算。对鲍尔森来说，现在真正的麻烦是，布什的第二届任期所剩时间不多了，他也不会有太多政治资本，来制定明智的政策。鲍尔森可能会成为鲁宾第二，但他前面的任务会更艰巨。

　　有助于加强中美合作

　　在与中国打交道的问题上，对鲍尔森的任命，无疑将使小布什多了一位富有经验的得力助手。

　　前面已经提到过，鲍尔森在最近十几年中频繁往来于中美，频繁接触中国政界、金融界和学术界的高层人物。现年60岁的他是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顾问委员会的第一任主席。据说，他与朱镕基曾一起在北京观看了2004年美国总统选举的电视转播。

　　2001年，江泽民主席和鲍尔森围绕全球金融以及环境保护问题，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交谈。

　　这些高层交往为他的企业赢得了机会。今年，高盛成为获准在中国设立合资投资银行的第一家华尔街公司，而且，它在过去十几年中，还赢得数个中国大型首次公开募股(IPO)的承销业务。

　　它曾于2000年帮助承销了中石油的IPO，今年还是中国银行IPO的联席承销商。1998年，美国自然保护协会还获邀参与云南省的自然保护项目，这也是鲍尔森最上心的项目。

　　这些经历将有助于鲍尔森更好地成为双边问题的协调人。有分析认为，鲍尔森成为新任财长后，必将关注中国汇率体制问题以及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问题。但也有专家认为，与中国有密切往来的鲍尔森加入布什内阁，并不意味着白宫对中国这个经济高速增长的亚洲大国在战略上发生什么变化。

　　不过，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主席傅强恩说，鲍尔森就任新财长对中国金融体系改革非常有益。他说，鲍尔森了解中国的金融领域，也了解中国需要怎样的改革，“我相信他有能力处理好相关问题”。

　　去年10月斯诺访华期间，在有关中国汇率改革的话题之外，还主动与中国领导人就金融领域改革问题进行了讨论。傅强恩说，鲍尔森应该会在这方面继续下去，而且鉴于他的背景，他还将探讨得更深入。

　　去年鲍尔森在接受德国《明镜》周刊专访时表示，面对中国和印度的崛起，“首先，我们应对于那么多中国人和印度人在过去20年里脱离贫困感到高兴，而且，我们也欢迎它们带给全世界的增长引擎。如果中印不能实现增长，我们大家就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对于中国未来是否会“成为世界经济领导者”的疑问，鲍尔森认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说，如今在很大程度上，中国以低成本制造商品取胜，但它同样面临很多挑战，例如人民币币值问题和

知识产权保护等问题。

　　去年，他所在高盛公司的经济学家曾预测，中国会在2040年时赶上美国。对此，鲍尔森未下结论，只是委婉地指出，“中国现阶段正处在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之间的半路上”，国有企业改革任重而道远，农业改革也仍然是个问题，

资本市场仍然很稚嫩，等等。

　　在美国努力为微妙的中美关系确定方向的时候，熟谙中国的鲍尔森，将变得非常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