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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专项基金：福利还是公益？
从奖励员工的“企业福利”到牛奶产业链的全面支持，再到“公益事业”，老牛促进会经历了从福利到共益、再到公益的进化
- 本报记者 程芬
老牛基金现身
牛根生的初衷是成立一个保障蒙牛百年发展的基金。为了给这个基金搭建平台，2004年12月，“内蒙古蒙牛事业发展促进会”这个“非营利社会团体法人”在内蒙古自治区民政厅注册成立。“老牛专项基金”是1个月后在促进会底下特别设立的，从法律身份看，这个基金具备公益性质。
但是，“内蒙古蒙牛事业发展促进会”的成立显得很匆忙。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其名称、宗旨、业务范围都几经变化。
2005年初，“老牛基金”初现端倪，很多报道说这是为激励企业员工而设立。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激励员工”的说法渐渐退居幕后，“鼓励产业发展”和“扶贫济困、捐资助学”等更具公益色彩的说法开始走上前台、占据上风。
根据蒙牛现任监事孙先红和董事长新闻助理张治国合著的《蒙牛内幕》披露，2005年6月16日，蒙牛事业发展促进会召开第一届会员大会，将“老牛专项基金”的用途定位为“四个面向”：面向“三农”，面向员工(杰出者、特困者、重症者)，面向消费者(重大建议者、感天动地者、杰出贡献者)，面向中国乳业。
这届大会还决定了基金的首次支出用于四件事情：一是农民所建的奶站；二是经销商所建的连锁店；三是支持行业发展；四是资助身患重症的员工。
“前三部分都是面向企业外的人，只有第四部分是面向企业员工。”《蒙牛内幕》如是强调。
“公益”浮出水面
2005年11月18日，会员大会再次召开。这次表决通过的章程已经把“蒙牛事业发展促进会”的名称更改确定为“内蒙古老牛公益事业发展促进会”。
《章程》还规定：该会的业务范围包括：(一)扶贫济困，救助不幸的个人、家庭和贫困的群体；(二)捐资助学，对失学的儿童和在校的贫困大学生给予帮助；(三)对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的人士给予奖励；(四)对因公殉职或负伤的国家工作人员或家属给予奖励；(五)对带头致富以及解决三农问题作出贡献的农牧民及其他人士给予资助；(六)对发展包括奶业在内的民族工业作出突出贡献的人士给予褒奖；(七)根据章程规定，有利于社会公益事业的其他工作。
2005年底，牛根生带着老牛基金的资金分配表来到《对话》现场，这个表显示，2005年“老牛基金”使用情况大致如下：资助内蒙古大学贫困学生，数目不详；支持内蒙古老同志出书，数目不详；为中国奶协的捐款，数目不详；支持呼和浩特市申请“世界奶都”，100万元；支持拍摄《牛玉儒》，200万；给公安部表彰英模200万……
“大致上一共有700多万。”牛根生说，以上项目通过理事会成员讨论决定。“有的时候是开会讨论，有的时候是电话会议讨论，有时是发文件材料说要做这些事，只要是多数人决定通过的，那么这个事情基本就算成了。”
据张治国介绍，老牛促进会会员来自三个方面：一是外聘的领导和专家；二是蒙牛中高层干部；三是牛根生的家人。其中，“外聘”部分，包括中国和内蒙古、呼市奶协和乳协、内蒙古金融机构和银行、保险公司的相关代表，这些人组成理事，理事成员都有权利提出资金使用的意见，提交理事会讨论。
老牛促进会的“专业化”进程
对于老牛捐股，社会上一致给予赞扬。正在开两会的政协委员、清华大学教授王名一直关注企业家的公益行为，他说，在中国目前的环境下，“捐赠”应该包括以下三个方面：一是直接给正式注册的公益组织的捐赠；二是给政府的捐赠；三是直接给受益人的捐赠。“既然股权是捐赠给一个正式注册的民间团体，那么牛根生的捐股当然属于公益行为。”
《财经文摘》社社长周志兴说，“老牛基金”的建立是中国企业家中少有的壮举，经过一系列正规化的操作，经国家有关部门批准，捐出价值10亿元的家族股份作为基金，以每年的红利作为基金支配款项。“就此事来说，牛根生在中国商业史和慈善史上都值得写上一笔。”但是他也觉得，“老牛基金”似乎还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章程，也缺少资金投向的严格管理。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院长赵晓认为，老牛基金给政府捐的钱太多了，“国家公安部就给了200万，在美国这种捐献是要遭到质疑的。他们会说，你敢给警察捐钱，你跟他什么关系？另外呼市的乳都雕塑显然是属于形象工程，这个也不是百姓最亟需的。”
“他是在乳业发展起来的，对这个产业有感情，所以他想把捐款用于发展乳业是可以理解的。”全国政协委员、慈善大使李嘉音说，“这笔钱如果分散用于各个地方的话，效果不会明显，如果专注于推动乳业，效果会更好。”
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的发起人之一、首创集团董事长刘晓光也认为“老牛专项基金”应该有个更清晰的定位。另外，他也建议将来有非常专业的团队来运作老牛基金，同时也希望有第三方来监督它，来公开、透明审计它，“做到这几条，老牛基金就是一个比较好的公益组织了。”
作为“企业家”的牛根生很重视“专业人士”的建议。为此，今年1月，老牛促进会再次召开会议，牛的家人退出理事会，原本属于牛根生的理事长头衔，也决定了由一个“有民间社团工作经验的人”来担任。张振华告诉本报，目前，老牛促进会的理事长是担任过中国奶协副会长的王怀宝。
述评
老牛倾囊一捐为哪般？
家人的安全感，蒙牛的百年大计，整个奶业链上的共同富裕……老牛捐股，至少带来了三个方面的好处，可谓“一石三鸟”。
富人的安全感
牛根生曾经说过一句话：“中国人只同情弱者，不佩服好汉”。对此，业内人士分析，国内对新兴富豪缺乏宽松的舆论环境。蒙牛成功上市后，可能有不少人眼红，所以，成为弱者是保护自己最简单的方法。
对于这种解释，牛根生似乎也不否认。他曾经多次在媒体面前说：“绑票绑票，绑的是钞票，你钞票都没有了，谁绑你呀？”
牛根生说“绑票”的时候都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态度。对牛根生的家人来说，捐股后的轻松和快乐也确实让他们觉得此举明智，至少，牛家女儿牛琼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牛琼目前在北京上大学。“上了福布斯的排名以后，孩子的压力就来了，遇到什么花钱的事儿、学校的事儿、老师的事儿，眼光一起瞅着她。”牛根生在杨澜的访谈节目中诉苦：“所以孩子回来强烈要求，1500块钱生活费根本不够，3000块钱也不够。”
事实上，上了富豪榜的老牛，从2004年6月上市，到年底宣布捐出全部股份，没从股票升值中收获过一分钱，是个地地道道的“纸上富翁”。
老牛捐股的事情经媒体报道后，原来让牛琼买单的不再让买了，不友好的也友好了。“旁观者”张治国评价：经历过“纸上富贵”后复归“原位”，牛琼有了一种解脱感。
蒙牛的百年大计
牛根生信奉“财散人聚，财聚人散”的企业管理哲学，据说，这也是蒙牛经营人心的一个法宝。
但是，捐股不仅仅只笼络了人心。
内蒙古蒙牛乳业集团董事会办公室的张振华解释，今年2月捐股的动机，除了牛本人一直希望“散财”之外，“另外一点也是出于战略考虑，通过股权的变化来享受香港联交所的关联豁免。”
据了解，此前，作为关联公司的内蒙古蒙牛很多日常的经营、生产行为，都需要“事无巨细”向上市公司报备，“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环节”。而此次通过股份赠与后，牛根生与余下八位发起人合计目前仅共同有权行使内蒙古蒙牛9.95%(不足10%)的投票权，从而使内蒙古蒙牛不再成为蒙牛乳业的关联人士。
当然，牛根生的捐股之举，更在于打造“百年蒙牛”的国际品牌。
“从蒙牛创立那天起，我们就立志为子孙后代建立一个‘百年老店’，为国家民族打造一个世界品牌。”牛根生说：“怎样才能保证蒙牛活到100岁呢？这就需要建立一种推进机制。”
“老牛专项基金”正是牛根生想像中的推进机制。按照协议，牛根生所捐股份的表决权仍由自己掌握，他离任后，表决权由下任继承。
业内人分析，老牛捐股成立基金在分配制度上做了重大的突破和创新，给以后的董事长一个分红的来源以及控制权的保障。
“这样可以让企业活得更长，一百年后大家还能想起我老牛——蒙牛的创始人。”这句话，也许道出了牛根生捐股的真正动机。
一个产业的共同富裕
蒙牛集团流传着一个这样的故事：有一年，牛根生去内蒙古巴盟的蒙牛分厂，途中下车买瓜，瓜农看过电视，认出他是老牛，连钱也不要了。瓜农说自从来了蒙牛，他们家怎么养了牛，怎么挣了钱，怎么盖了房……
牛根生颇有感慨地说：“一个不认识的人，看见你就像看见自己的亲人，这让我特别感慨。”
“城市多喝一杯奶，农村致富一家人。”这是牛根生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2005年，蒙牛全年收奶量超过200万吨，为农民发放奶款40亿元。蒙牛集团液态奶本部奶源公司总经理郭小岑介绍，蒙牛公司给奶农开账户，奶农每月取奶款就像领工资一样。
“牛根生做的公益事业，似乎跟我们所理解的有距离。但是乳业的发展，如果带来了那么多农民的富裕，是一种很好的“扶贫”。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的一位学生说，“跟单纯的非盈利的扶贫不同的是，蒙牛在帮助奶农富裕的同时，自己也发展得更强大了。”
正因为心系中国奶业的发展，前不久，牛根生辞去总裁职务，他还说2008年要辞去董事长，到行业协会去发挥更大的作用。(晓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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