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上的敲打声

　　Arun Maira

　　我们俩都是在国外呆了几年回国的——我和印度某一最大的公司的CEO。有天晚上，我们互相问了一个问题：“你看到印度有什么变化？”“车窗上的敲打声”，他指的是：在红绿灯口，那些奋力敲打着停下来的汽车的窗户的乞丐们。

　　和其他地方一样，印度的企业领袖们必须承担更大的责任来回应这些敲打声。人们已经要求政府精简机构，停止经营企业，将公共服务业交给私人企业经营。政府开始寻求商界领袖的建议，而将自己称呼为CEO甚至成了政府官员们追逐的时尚。

　　但是现下流行的商业模式并不能充分回应车窗上的敲打声，这个敲打声将变得更加强烈。因此商业领袖在一如既往满足企业股东日益增加的需求的同时，还应该找出新的途径以解决这一广泛的社会问题。

　　何以兼济天下

　　人们需要钱来购买食品、衣服和居所，还有

化妆品、耐用消费品和其它企业希望他们购买的一切美好的东西。穷人必须能够赚钱才能购买这一切，将他们安置在已经臃肿不堪的政府部门或者国有企业并非长久之计。因为即便是印度的私人公司也不得不努力提高生产力，很多公司都需要裁员，而不是雇佣更多的人。

　　传统的看法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生产力的增长会带来更高的收入，而产生的利益最终会渗透到穷人那里。但是，这个过渡期对CEO们来说并不好受。他们不仅在道义上被“车窗上的敲打声”所困扰，同时也会感觉到战略上的不确定性——如果政府精简和私有化进程所带来的好处不能惠及穷人的话，那么这一进程到底能持续多久会让人难以确定。

　　商业领袖可以通过捐钱资助慈善事业克服道义上的困扰，更有甚者，让公司经理花费时间投入社会活动。有几家印度公司正在尝试这类工作。然而这些行动并不足以解决社会的根本性问题——公司在新经济政策支持下迅速发展的同时，穷人的收入也能迅速增长。

　　因此，我们需要一个采用新的生产和分销方式的企业模式来应对这一根本问题。在这个模式下，大公司可以雇佣大批穷人作为自由代理而非正式雇员。穷人以某种独立的合同关系为公司提供各种服务和产品，他们是在和公司一起运作，而不是为公司工作。这一计划不仅可以提高穷人的收入，同时也可以帮助他们成为更大的消费者，从而促进企业的增长。

　　然而要让这一模式真正奏效，商业领袖必须面对几个重要的结构性的问题：

　　◎如何安置上百万的人们参与工作而无需向他们支付工资？

　　◎这些人如何获得成为代理所必需的技能和资金？

　　◎经理如何保证这些人勤奋工作以满足公司的需要，同时无需一个庞大的管理机构来协调、监督他们的工作？

　　◎如何调整业务流程的设计来使新的网络化的企业模式能够跨越现有的边界？

　　◎谁来设定关键规则的底线使这类企业的所有成员能够遵守以便组织能够顺利运转？

　　◎新创造的价值如何在大量的独立参与者之间均等的分配？

　　创建网络化企业

　　解决上述问题的答案逐渐显现。信息和通讯技术的进步——当然互联网是其中的焦点——已经完全改变了信息交流和协调活动的方式。现在人们无需建立一个中央协调员来接收需处理的信息然后再传达指示。人们可以直接联系和协调。直到最近，人们依旧认为需要个人电脑才能参与这种网络，而印度的穷人将被排除在这个网络之外。

　　但是，随着科学技术和商业模式的不断创新，没有通讯设备的人们也将有可能获得网络联接。在这个网络化的系统中，各方以商业方式运作，而不是以慈善的方式。只要合同条款公平合理，穷人不会欠债不还。事实上，普通妇女和儿童已经证明她们是可靠的商业伙伴。Grameen银行向孟加拉的农村妇女提供小额贷款并得到成功的故事广为流传。另一则成功故事则鲜为人知：一个孟买的商人给街头儿童提供贷款。这些孩子甚至连地址都没有，他们获得技能培训，然后得到贷款来建立一个微型的风险经营，比如卖花。这些孩子唯一需要的抵押就是一张照片和两个朋友的保证，而通常他的朋友也跟他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孟买街头的流浪儿。令人惊奇的是，这些最底层穷人的还款率达到了75%。

　　治理网络化企业与治理单一的、垂直型企业需要不同的管理理念和技能。前者拥有的利益相关者可能比后者广泛得多，而所有权的权利和职位的权威则失去了控制作用。然而，经典的管理和实践观念往往注重传统企业，借助这些观念，经理人在那些他们认为纯属幻想的建议中寻找有吸引力的机会。但是在评估这些机会的时候，他们必然会受到过去实践经验的影响。

　　要应对车窗上的敲打声，让穷人拥有权利，把他们变为庞大的有效消费者。印度和其他各个地方的商业领袖需要一本新的管理教材。特别是印度的公司领袖，需要试验并发现新的模式来安置更多的渴望生计的人们。一些成功的模式已经被发现了，例如印度集团公司ITC的e-choupal模式。通过利用信息和通讯技术，加上对印度农村地区的社会结构的深入洞察，ITC建立了从偏远的农村采购农业产品的新渠道，同时将消费用品销售给农民和他们的家庭。(在该模式下，ITC为农村提供可以上网的电脑。Choupal在印度语中意思指“聚会的地方”，而echoupal 的功能不仅是一个社会的纽带同时也是电子商务的中心。)

　　车窗上的敲打声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发展的机会。企业如果还用传统的商业观念来看待这个机会，他们可能一无所获。

　　(Arun Maira 是波士顿咨询公司新德里办公室的高级副总裁兼董事。他是《重建印度：一个国家，一种命运》一书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