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迪生在1876年发明了一台自动刻字机,原先是作为自动雕版的用途,后来却被人装配了墨水和针头,重新申请了专利,成为世界上第一台文身机。一百多年来,文身机的原理没太大改变,变的只是墨水和纹样。奥克兰街头一个“TATTOO”小店里,总是孤坐着一个光头耳钉的男人。一次,我看到一个中国学生进去照顾生意,不过不是去文身,只是穿了个耳孔。
文身是新西兰不可不说的传统文化,英文“tattoo”一词源于玻利尼西亚人的“tattau”,意为“刻下印记”。新西兰毛利人是玻利尼西亚人的后裔。文身是毛利人等级的象征,而且文的是脸部,这是和现代文身最大的区别。现代考古仍能找到早期用来文身的骨制的骨凿,虽然据说很锋利但想来是无法“痛并快乐着”的。脸部纹饰一步一步完成,耗费时间和岁月。毛利年轻人通常在步入青春期时举行人生第一次文身,一番宗教仪式后,骨凿在脸部凿出很深的沟纹,然后再蘸上染料一点点滴到伤口里去。他们亦有土法来保证伤口免于感染,例如用当地一种树叶敷上,在复原期间禁止吃固体食物只喝流质等等。
我们现在走在街上,偶尔还能看到脸上有传统文身的毛利人,相信大部分东方人都无法欣赏到,联想的关键词将是“黥面”或“墨型”。但这里正相反。以往没有文身的毛利人是没有地位的,如果你有兴趣仔细观赏,美术馆里有大量早期白人画家的毛利人肖像可供研究,因为平时在路上,已经很难遇到那种酋长式的满脸花纹了。早先,每个部落酋长都有自己特定的纹样。所谓特定,就是不重复,毛利人称之为自己的“moko”,其花纹样式可以如姓名一样被辨认。据欧洲人的记载,“土人同意出让土地后,就应该签署一份契约。传教士们很头痛,因为毛利人没有文字。这时Hongi(当时一位地位很高的酋长首领)建议,酋长们可以各自画下自己脸部的纹样作为签名……这个建议后被采纳,并且成为早期和毛利人打交道中的普遍做法。”后来这位Hongi酋长,他的脸部纹样及签名,一直保存到今天。
说到这位酋长,他的一生像电影一样传奇。他起初是让欧洲人害怕的“毛利人的拿破仑”,骁勇善战,后来竟和传教士交了朋友改变了立场,被英国人用船送到伦敦,觐见女王,并留下来专门从事把《圣经》翻译成毛利语言的工作(其实就是将毛利口头语言英语字母化)。他在英国期间,同时学习欧洲武器和战术,最后安排了一批军火,共300支步枪及一些火药子弹,和他一起回新西兰。回来之后,迅速开战,马上将相邻的一个仍然手持长矛战斧的部落给灭了。
(张又 专栏作者 现旅居新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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